少年提着两瓶啤酒,乐呵呵地走出小卖部。
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阿爸破天荒打发他去买些酒回来,说是要庆祝家里一个男子汉的诞生。从今天起他就是大人了,爷俩必须喝两杯乐呵乐呵。
山沟的路不好走,偏偏最远的小卖部也在一公里外,少年抱着啤酒小心翼翼地走着。他的家境不好,平常别说酒,就连米饭都是稀奇,少年决定待会儿要小口小口地喝,最好能留着点过年再享用。
爬上小山丘,村头处那个土砖堆砌的小院落就是他的家了,少年擦了一把汗,抬头望去。
他的笑容僵住了。
远处的院落里围着很多乡亲,他们神情惊恐不安,不住地悄声议论着什么。少年心里越发的不安,他快步走了过去。
可是很快,人群里忽然一阵喧嚣,村长摇着头从里面走出,后面几个壮丁抬着两条竹担子,上面血迹斑斑的粗布隐约露出人的轮廓。风吹起粗布的一角,露出了下面血肉模糊的手,腕处的黄铜镯子泛着苍凉的冷光。
“啪!”
啤酒跌落在岩地上,玻璃瓶子摔得粉碎,少年大叫着跌跌撞撞跑过去。乡亲们面露哀色,隔壁的李叔上前拉住疯也似的少年,却不住该说些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少年死命地挣扎着,甚至不惜一口咬在李叔的手臂上,趁着他吃痛松手之际,少年扑过去死死拽住了竹担子。
捏着粗布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揭开,似乎只要不揭开,一切都能恢复正常,今天是他的生日,阿爸依旧蹲在门槛上抽着烟杆子,阿妈和着面条,灶台上放着个红鸡蛋,只要等他买好酒回来,一家子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生日了……
乡亲们渐渐也红了眼圈。
少年到底还是揭开了粗布,下面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让他如坠冰窖,他啊啊的张着嘴,眼泪流了下来。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不是说好给我过生日的吗?好不容易长大了,变成了你们的男子汉,可为什么不等我好好孝敬你们?老是叫我要有出息,为什么又不等我……为什么……
他把头埋在粗布上,紧紧抱着下面的人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