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距离村子有几十公里,陈语曾与父亲一起去过,光靠走路需要两个小时。矿山位置偏僻,寻矿时间一般为朝六晚九,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寻找,第二天四点,陈语便独自收拾东西出了家门,留了一张纸条在桌上。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陈大牛提早醒来想要招呼儿子去矿山,却发现儿子早已不在,陈大牛顿时慌了神!莫不成孩子被夜间巡视的小鬼抓去了?想到这种可能,陈大牛全身鸡皮疙瘩就止不住的往外冒。陈大牛发现陈语留在桌上的纸条,头一次恨自己目不识丁,陈大牛拿着纸条慌慌张张的跑到刘伟家,知道纸条上所说的内容之后,陈大牛匆匆谢过刘伟,回家拿了东西,口中不停叨念着陈语不要命似的狂奔而去。
孩子的脚程比较慢,一个小时只能走出四五公里,但陈语却在离家不到两公里的路边停了半个多小时。官道上所谓的危险在陈语眼里不过是些玩笑话,就凭借自己的身手,那些车马想要撞到自己都难,但陈语万万没想到,自己却遇到一个被撞倒的人。
那人也是个孩子,年纪与陈语相仿,陈语发现他时,张乐表情痛苦的躺在路边,连**的力气都快用尽,陈语赶紧给了他一些食物,那人才恢复了些力气。小伙子叫张乐,是从城里出来玩的,但没想到迷了路,到了晚上还被车撞断了腿,只能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条路夜间本来就没什么人,自己只能干巴巴的在路边躺了一夜,乞求白天能遇到好心人救助一下,可能是老天听到了自己的乞求,天才刚亮,就碰到了陈语。
陈语非常清楚骨头断了的痛楚,小时候他曾经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从房上摔下来,摔断腿后的惨状,当时小伙伴的嘶叫声陈语至今还记得,那当真是撕心裂肺。陈语身上没有草药,只能学着当时村中大夫的样子,从路边找来一些木棍,用小刀将其削成木片后用随身携带的棉布绑在那人腿上。
因为始终不见张乐的家人来寻他,陈语只好陪张乐一起在路边等。也正因如此,陈大牛狂奔出家门不到二十分钟,就远远的发现了陈语。陈大牛悬着的心立马落了地,这家伙还好没迷路,陈大牛心中感叹。陈大牛悄悄地走到二人身边,看到张乐的腿,脸色变了又变。
“陈语!”陈大牛厉声道。
突然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陈语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忙回头,发现自己的父亲焦虑不已盯着张乐的腿。
“你早晨也不说一声就直接溜了出来,万一出事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跟你娘交代!你敢说你还记得去矿山的路?”毫不留情的训斥,当年陈大牛为了记住这条路可吃尽了苦头,他可不相信陈语还能记得。
“爹,这路走过那么多遍,早就记下了。别说这些,赶紧帮帮张乐吧,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六个小时了,他家里人也没来这里找他。”陈语看向张乐,神情有些紧张。
陈大牛老脸红了红,闭口不再提路的事情,装模作样道:“嗯,我记得我带了跌打药,我找找看。”陈大牛不慌不忙的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摆在跟前,静静盯着它们看了大约十分钟,才从中挑出一个红褐色的瓷瓶。
“这是咱家祖传的秘方,很灵的,小伙子,你可真走运。”陈大牛拿起药膏在张乐面前显摆了几下,有些不舍的说道。
“陈语,你帮我一把,我给他擦些药。”
陈大牛非常麻利把陈语绑住的木板拿下,小心翼翼将药末撒在手心,然后双手握住张乐细小的小腿,从上往下用力揉搓了几个来回,期间张乐不停的发出闷哼,显然陈大牛动作太过粗鲁,根本就没有考虑张乐的感受。最后陈大牛从包袱中拿出一些干净的布料,仔细的将原先的木棍绑上。
“张乐,你家在哪,我先送你回家!”做完这一切后,陈大牛一把背起张乐。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嘹亮的马嘶鸣声,几秒后,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壮年,快速骑马经过陈语等人身旁,青年看到张乐,慌忙停住马,跃下马背,跑到张乐旁边,完全不理会陈家父子。
青年声色严厉:“少爷,老爷找了已经一整天了,你却在这里,这让老爷知道了,是要执行家法的!少爷,你。。”青年终于看到张乐腿上绑着的木头之后,面色立马由气愤变为担忧:“少爷,你的腿?”
终于有人来找自己了,张乐此刻再也无法压制自己心中的委屈,如同被人触动了泪泉一般,哇哇大哭起来,年轻人见状瞬间慌了手脚,只能从一旁安慰,边安慰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语给年轻人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旁边年轻人听了大怒,口中不停地说,一定要讨个说法。着实哭过一阵之后,张乐心中的委屈也发泄的差不多了,抹了陈大牛的药之后,腿也没之前那么痛了。张乐眼睛贼不溜秋的看了看男子,随后又略带歉意的看了看陈语,对着陈语说道:“陈语,我家里人来接我了,谢谢你陪我这么久。陈大伯,谢谢你,我回家了。”
那名男子即为客气的对着陈大牛说道:“先生你是陈语的父亲吧,谢谢你们能陪少爷这么久,还有谢谢您的止疼药,这些银两你们收下。家里老爷着急,我得赶快带少爷回去。”
陈大牛忙称是,然后迅速将青年的钱接在了手中,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陈语却恋恋不舍,“张乐,你真就这么走了啊?”
张乐心中有些愧疚,二人认识时间不长,但陈语心地善良的本性深深刻入到张乐的心里,心叹平日里怎么可能有如此推心置腹的朋友,张乐犹豫了片刻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递给陈语。
旁边的年轻人见张乐拿出书递给陈语,顿时惊讶无比,忙劝到:“少爷,这。。”
张乐冲着年轻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然后对着陈语说道:“陈语,真是对不起,这本书你留下吧,有这本书我们以后说不定还能再见的。不过这本书你要保密哦,不然我又要挨骂了。”
陈语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开心的笑道:“恩!总觉得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会再见的!约定啦!”
“恩!约定了。”张乐脸上略带些苦涩的对着陈语说道,随后便被青年人抱上马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