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位于中国最北,传说有瑶池出现的地方,现在已经很少人知道,更不知具体的地方在哪个山旮旯。
北冥,连接着天山的中国北海,但是在卫星地图上已经看不到了,早在几千年前,庄子神游太虚,在北冥见到一条鱼,长几千丈,宽几千丈,跳出北冥海,化为鸟,是为鲲鹏,扶摇而上几万里,其翼若垂天之云,记载在《逍遥游》中,让后人向往。
天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子,村子紧邻北海,村民朴实,世代靠打渔为生,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在这里生活到什么时候。
村子不大,只有五十多户人家,但是非常和睦,早出晚归,给村里在城市里打拼回来的青年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村中生活着一个老瞎子,没有人知道他的年纪有多大了,皱纹爬满脸庞,岁月在他脸上留下很深刻的痕迹。老瞎子无儿无女,村里的人都亲切的称他为老爹,因为不少中年的汉子,在小时候过于调皮犯错,怕挨揍不敢回家,就在老瞎子家中过夜,而且没少从老瞎子手中讨要过糖果。
不知什么时候起,老瞎子就一个人住在最靠近海边的地方,拄着拐杖,在海边靠捡垃圾为生。平日里把大包小包的垃圾交到朴实的村民手中,拿到镇子上卖掉,换些口粮。
瞎子的世界里可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每天傍晚,血色残阳带着一大片红色的余晖在海上的天边,村民们打渔归来的渔船停泊时,老瞎子就在这个时候出门。
他背着麻袋,拄着拐杖,用力的在四周敲打,如果碰到铛铛的声音,就是海上飘过来的垃圾,有的是日本的鱼罐头,有的是在美国漂洋过海的易拉罐,也有可能是一些迷茫或者无聊的人扔向大海的漂流瓶,不过是什么都无所谓,在老瞎子的手中,这些都是垃圾。
这天村民早早的就回来了,老瞎子在去海边的路上时,有人对他说道:“老爹,今天还上的风浪过于平静,海面上一点鱼鳞波纹都没有,是大风暴即将来临的征兆,还是早点回去把!”
老瞎子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再大的风浪我都不怕,因为我看不见。”
村民知道他的倔脾气,叹了口气,便回村了。
汪洋大海,水面平静的就像是一块镜子,很是出奇。残阳依然带着血云遥挂天边,老瞎子的身形单薄佝偻,一丝不苟的敲打着四周,寻找瓶瓶罐罐。
此时天空中的血云色素越来越深,像是要透出血滴来,红的渗人。最后血云红透了,变成一大朵乌黑如墨的黑云。可惜这些村民是看不到的了,村子被高大浓蜜的树木掩盖,也没有人会注意这些。至于风暴,村民早已习以为常,掩盖的村子的高大树木足以抵挡狂风暴雨。
当残阳坠落海中时,黑云铺天盖地而来,天地在一瞬间变成黑夜,这就是常人眼中的风暴,对于见惯了风暴的人来说,毫不稀奇。
轰隆隆!
一声低沉的炸雷,像是一个洪荒巨兽苏醒,低吼从黑云中传来。银蛇在云中穿梭,如果有不失明的人此时在海边时,可以借助不断闪烁雷蛇一刹那的亮光,看到天空中云雾正在不断翻腾。
一朵魔云,犹如洪荒巨兽出世,腾云驾雾而来。
狂风起了,海浪扑打着岸边,浪花溅起水珠到老瞎子充满岁月感的脸上,流入到深深的皱纹沟壑当中。
老瞎子面对大海,佝偻单薄的身子一丝不苟的站直,神情庄严虔诚。
狂风猎猎作响,老瞎子的耳朵非常灵敏,能听到夹杂在风中有人不甘的怒吼,有人绝望的叹息,有人愤怒的咆哮,还有铁器碰撞的声音,铛铛作响。
黑云剧烈翻腾,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具尸体在云中沉浮,随着黑云翻腾而滚动,接着是两具、三具、四具、、、、
逐渐逐渐的,成千上万具尸体在云中沉浮,有男有女,衣着很是古老。男的非常俊朗,女的风华绝代。但是每一具尸体都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神,死不瞑目。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天地悲恸。
一具尸体从云中坠落,掉入海中,平静如镜的海面瞬间沸腾起来,紧接着,数十万的尸体从云中坠落,像是倒入石灰池子倒入大量石灰,巨大的水泡翻腾,暴沸。
风更大了,海浪把一具具尸体推向岸边,转眼间,海岸边尽是密密麻麻的躺尸,看着渗人,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的话,头皮会发麻。
但是老瞎子似乎没有看到这些,他虔诚的祷告着,但是不是向上帝祷告,也不是对佛祖念经。一番默念嘀咕后,他依然用拐杖四周拍打,当拍到一个软绵绵的尸体时,他就摸索着,用粗糙的手掌把这具尸体的眼皮合上,然后背起人尸,扔回大海。
每把一具尸体扔回大海时,老瞎子都会说上一句话:“尘归尘,土归土,苦海无边,回头更苦。”
老瞎子很有耐心,动作不紧不慢,重复着做这一套动作,重复着说同一句话。
一直到第二天,黑云早已散去,海面也恢复平静,此时天边喷薄着晨曦。老瞎子的拐戳到最后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时,他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老瞎子长叹,抱起婴儿,往大海走去,几次想要脱手而出,将婴儿扔向大海,但是最后都没有甩出手。
“活着就是活着,平凡的活着总比沉尸大海要强。”老瞎子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