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涂似乎是见到了过去的战场,无边的大平原上卷起了狂风,涂不得不用手顶住迎面吹来的强烈的风,腰边的长剑瑟瑟抖动,发出金属碰击的声效。
背后是自己的部队,迎风鼓动的旗帜无法辨认,也不知道这些追随者自己的忠诚勇士,是哪个国家的,自己过去的普鲁士,或是自己现在的法兰西……
对面的士兵的旗帜,同样无法辨认,除了风扬起的旗帜发出的卷动声,萧瑟的平原上,什么也听不清……
风力越发的强劲了,卷起的沙尘打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现在处于迎风面,而对手却是在背风面……
“为了普鲁士,冲锋!!”
“国王万岁!!!!”
自己似乎能清晰的听清楚对面那个将军的命令,他的思绪略微发生了一些迟疑,因为他是不是怀疑自己听错了,还是因为风力改变了传过来的声调……
——自己可以清晰的辨认出,那个将军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声音,而那狂乱的士兵的呼喊,就是自己的曾经统帅的亲卫军团标准而又一致的怒吼。
“为了国王!!!”
自己那些曾经为了自己而血染沙场的勇士,正端着刺刀,疯狂的冲向了自己!
“陛下!!快下命令吧!”
风势稍稍的弱了些,还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涂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少女特有的语调,而那个少女,现在是自己的亲卫队长。
“陛下!!”
少女不停地向着涂呼喊,右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马刀柄上,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恐惧,而一旁的涂除了,坐下战马那因为强烈的冲锋欲望被束缚住而发出的嘶鸣声,什么也听不到。
“陛下!!!”
天理的话越发的危险,现在的自己,都能清晰的看到对面的敌人最前面的那个少女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了对面那个穿着一袭黑色的军服的,表情狰狞,挥动着一柄火红色的长枪,向着自己疯狂扑来的少女,正是自己曾经的战友,那个可爱的亲王殿下……
“拿下敌人的国王!!!”
欧根的呼喊强烈的震动着涂的耳膜,这让涂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这是梦吧,这肯定是梦吧!不可能,欧根是不可能会下手杀了自己的!不可能,这一定是梦!!!
呆呆的坐在马上的涂,已经失去了国王君临战场的威严,在这个熟悉的战场上,仿佛他只是的过客……
“陛下!!!”
天理拔出了腰边的长剑,带着手下的骑兵,向着前方的欧根扑了过去。
“为了法兰西!!!”
“国王万岁!!”
手下的骑兵狂热的呼喊着,即使面对着数量众多的,与他们同样优秀的普鲁士亲卫军团,那些近卫军团的骑兵们,还是义无返顾的拔出了腰边的马刀……
战鼓隆隆作响,两方的势力交织在了一起,金属的碰撞声,成为了此起彼伏的人马倒地时的哀嚎的伴奏……
即使身边已经是杀喊震天,涂还是不愿拔出自己的佩剑,那把剑的光芒一直被压抑在那个小小的镀金剑鞘中……
他不知道改为谁来挥剑,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为什么而战,两方都是自己倾注了相当心血的,两边的士兵都对自己是无限的忠诚,陪伴了自己走过了无数的血腥岁月……
更重要的是,现在对决的二人,正是自己手下的两位少女……
金发的天理,以及银发的欧根,银质的长剑,以及火红的长枪……
“陛下!!”
“陛下!!”
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喊出了这句话,一边面对着自己,一边将对手施加给自己的袭击弹开,
“dingdingdangdang”
——枪与剑的碰撞,自己只是作为一个过客,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一旁士兵们的呼喊成为了战场的背景音,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激昂……
——自己到底应该去帮助谁,自己的圣剑,究竟应该是为了谁而挥舞。
或是,自己就这么看着自己所爱的两个少女,就这么倒在血泊之中。
“陛下!!快来帮帮天理啊!”
“陛下!!快来帮帮欧根啊!”
涂感觉自己的双耳被这两股声音完全的占据了,余留的音效不断地激荡在自己已经快要混乱的大脑中,如果是在过去,自己应该会无情的嘲笑着自己现在那犹如抑郁症患者的,那空洞的眼神……
腰边的圣剑迟迟的没能拔出,自己心中的棋子迟迟的没有落下……
自己压根就没想过会发生这样事情,自己压根就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要在那两位少女之间做出选择!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使是在梦中,涂也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自己今后要是称帝的话,这样的抉择的矛盾,很快就会浮现出水面,到时候,真的会拔剑相向么?
自己可是国王啊!自己可是法兰西的国王啊!!自己还要成为让整个欧陆的人民被放置在自己理想的世界中的王啊!
……
“陛下?陛下?!”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涂感觉自己的背上披上了一件厚重的大衣,他渐渐的从那张书桌中醒来,窗帘被打开了,窗外的微弱的晨光打在了依旧沾染了夜色的空中,现在似乎是到了黎明。
“啊……欧根么?”
少女的声音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啊,陛下,你怎么睡在了书桌上啊,那不有床么?”
欧根做出了埋怨的表情,可是涂怎么看,怎么觉着欧根这是故意的,嘴角略微有些不自然,估计那个银发的少女这个时候,内心已经乐开了花了吧。
“我的亲王大小姐,玩笑不是这么开的,等天理醒了,你去道个歉,懂么?”
一旁的天理的微微的呼噜声显得分外的可爱,涂感觉自己的内心快要被萌化了。
涂发现自己又找回了之前调侃欧根的感觉,看来刚才的那一切,确实是梦境嘛……
“这可不怪我哦,是那个奥地利人自己要喝的,我可没逼她。”
欧根转过了头,话语里透着嗔怪,不过她很快又把头转了回来,面带着笑意,
“不过,既然是陛下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道个歉吧。”
“我说,你对其他人也这个样子的么?那些西里西亚的大老爷们,是怎么才会把你当做信仰的?”
“当然是我的魅力了,只有陛下看不到而已。”
欧根接着换了个语调,冷静而带着关切的对涂说,
“陛下晚上是做了什么梦么?我看陛下一开始的时候,在桌上的时候,有些发抖……”
“额,没什么。”
“真的么?”
“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