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立旋起床时,发现身边躺着两位女子,一摸身上的衣服,所幸并未松散。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脑胀欲裂,估计是昨晚不胜酒力,喝的太多。连忙起身洗簌,走到楼下,才从龟奴口中得知几位大人饮至半夜,仍在熟睡,让龟奴带了个口信,立旋就欲回去了。
牵出昨天晚上陈有为送给他的雪风马,毛色雪白,眼大如铃,嘶声有力,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马背与立旋持平。立旋本不会骑术,昨天来镇上也是骑马而来,在旁人指点之下,也就像模像样的骑了起来,而且那马随群而走,倒也有惊无险。
可这匹雪风不同于凡马,虽不是千里挑一,百里挑一也还当得,龟奴道:“军爷,这马是匹好马啊。我在这里干了十多年,马也见了不少,您这马起码在前三!”
立旋问道:“还有谁的马排在前面?”
龟奴道:“回军爷,小的没有不敬的意思,军爷息怒。”
立旋道:“你言重了,我很好奇而已。”
龟奴松了口气道:“军爷宽宏大量,是小的多嘴了。话说这乌鸦平原,盛产良驹,不管是雪风,大宛,赤角还是枣黄,这里均有养殖,只是世上还有绝影,追电,青骢这等罕见的宝马,小的命好,见过青骢和追电,所以才有此一说。”
立旋点了点头:“这世上之马不计其数,雪风能排第三,怕也是高估,我看第三十差不多。”说完便牵着雪风出了马厩。立旋此言非虚,世上之马,同一品种尚有优劣之分,何况种数繁杂,实难排名。
立旋大笑出门,留下龟奴摸不着头脑,实为掩饰自己不善骑马,昨日骑马,有人在前面引路,马会自己寻路前行,可此时并无人教导,更无人引路。
出了镇门,立旋翻身上马,双手紧紧抓住马辔,本以为此马性烈,会将人甩了出去。可谁曾想到此马安安稳稳的立着,立旋坐了一会儿,一提马绳,雪风便立马奔了起来,险些把自己摔下马去。
起初仍是心惊肉跳,慢慢的见此马奔跑平稳,也就放心下来,甚至想着怎么在周招和虎哥前面出个风头。五十里的路,疾行了半个多时辰便到。
大队长并未将哨点移至前些天占领的敌军哨所,一则深入敌腹,容易受到敌军反击,二则己方损失惨重,无力分兵把守。而敌军在两日之前便已经重回哨点,但并未发起反击,看来也是损失过多。
昨日游击将军已将中队长的官服和木质令牌带来,立旋这时才来得及穿上,乃是棉布淡黄色官服,上面绣了一只犀牛,牛皮靴一双,乌竹甲一副,熟铁盔一顶。
边防军披甲率甚低,通常士兵只着木甲,所谓木甲就是木片削成的铠甲,只能抵挡力道较轻的冲击,且上身着木甲,下身仍穿常裤,在行军打仗时基本上没有多大用处,只是为了统一着装需求。而乌竹甲比木甲要好上一些,这也是中队长身份的象征,但仍旧比不上铁甲,更别提重骑兵的钢甲,金甲了。寻常士兵并无头盔,只戴一顶笠帽,用于遮阳挡雨。
立旋穿齐衣服,从帐篷出来,刚好被路过的周招看见了。周招眼睛发亮,赞道:“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穿上这身还真有几分少年将军的风采。”立旋听了十分高兴,道:“多谢夸奖,怎么,不用去巡逻了吗?”
周招道:“唉!你都是中队长了,我还是一小兵,真是不公平!”立旋道:“这次我能立功,你的功劳也不小,过几日,我将你调到我身边,提你为小队长!”
周招听了大喜,道:“真的吗?真是……真是多谢你了”,说完给立旋磕头,立旋连忙扶起,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别到处宣扬,周招连忙称是,喜滋滋的前去巡逻了。
立旋此次提为中队长,手下自然要人,他心想除了虎哥和周招,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人。况且大队长能给他多少人还是未知之数,他想要建立自己的关系。所幸任命小队长不用上级批准,倒也可以将虎哥和周招提升起来。
当然若要提升到中队长或者是大队长,则需要战功和上级批准,当然这些只对普通人适用,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又怎么会屑于当一个六七品的小武官。
此时防线加上游击将军留下的人马,合有一百四十人。而里面已有两个中队长,今天,立旋就是要去见见他们。他来到两个中队长的帐篷前,喊了句:“安辅军,史辅军,你们在吗?在下陈立旋”。
只听得里面传来声浑厚的声音:“在,陈老弟请进。”言语上虽是恭敬,却没有出帐相迎的意思。
立旋只得掀帐入内,举手抱拳道:“昨日匆匆相见,未曾来得及通报姓名,还请恕罪!在下陈立旋,是新升任的辅军,要请两位多多提携。”
帐篷内一人,肤色黝黑,脸型方正,鼻子高耸,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笑道:“原来是陈队长,失敬失敬,在下安德庆,他是我义弟史司明”,史司明身材高大,同样是晒得黝黑,对立旋点了点头。
立旋心想这二人不像本国人氏,心中存疑,没想到安德庆先开口道:“我兄弟二人乃是察台汗国逃荒而来,年幼便在浩瀚生活,尔后从军五年,杀敌立功。也是我们兄弟二人命好,承蒙游击大人赏识,皇上的恩典,才当上了中队长。”
立旋见他语气之中似乎是在嘲讽自己经验浅薄,也不理会,道:“原来如此,两位哥哥为国为民,是远胜在下了,在下心里十分佩服。兄弟我从军四月有余,也只是运气好点,游击大人的提拔,才捡了个辅军职位,实在是惭愧。”
安、史两兄弟早已听闻此人夜袭敌营,杀敌立功之事,见他身子瘦小,怎么也不像是战场英豪,故存了几分轻视之心。但见他将杀敌立功之事,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仿佛做了件不起眼的小事,又觉得他不简单。
史司明道:“陈兄弟文韬武略,夜袭敌营,军中上下谁人不知啊,都是打心底里佩服,我兄弟二人初到此处,还请陈兄弟多多关照才是。”
立旋见他两人态度一转,暗骂了几句墙头草,嘴上道:“这是自然,二位若是不嫌弃,兄弟带二位参观一下哨所如何?”二人点头,欣然前往。
从帐篷到哨点也有里许路,这中间都是荒草地,营地的右边是个小山丘,有些许树木,也有一条小溪,是营地的用水来源。立旋一边介绍,一边观察他二人,发现他二人手足情深,说话都要把对方带上,一口一句我兄弟二人。
“前面就是哨点了,想必两位早已前来视察过了,这次我们夜袭敌营,也缴获了不少好东西,这就带二位去瞧瞧!”立旋将他们二人带到一个堆满战利品的帐篷,里面满是刀、枪、弓、箭,当然都是些凡品,好的早就被上级拿走了。
立旋走到一堆东西中摸出两把匕首,晃了晃,说道:“这是在敌军军官手里缴获,我看二位兄弟情深,再合适不过了。”用缴获的匕首送人虽有不妥,但好在这是立旋所获,本来是想送给虎哥和周招的。
安史二人笑逐颜开,伸手接了过去,在帐篷上轻轻一划,嗤啦一声,就划出了一道口子。同时道:“多谢!”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奔来相告:“启禀三位辅军,抓到两名敌军细作!”
三人命士兵带路,前往查看。
两名细作一男一女,虽身穿平民衣服,神情举止,倒像是贵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