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从那场大战已经过了三天了。立旋虽然还有呼吸,可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王权虎满是血丝的双眼,直直的盯着立旋,周边镇上的几个郎中看了立旋伤势,都束手无策,被董涛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次只是后腰挨了一下,而这次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口,怕是内脏受损,周招往立旋嘴里灌了几勺水,扭过头来对王权虎道:“虎哥,旋哥身子好烫,你来看看。”
王权虎咻的起身,伸出手碰了立旋的脸,果真好烫,赶紧解开了立旋的上衣,这时候发现一颗石头正闪着红光。两人盯着这石头,心中摇摆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要将这石头拿下来。虎哥用手做扇子,不住给立旋扇风。
而在此时,立旋正坠入一个四周漆黑的世界,他在里面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觉得四周一片冰冷,走了许久,看到前面似乎有一个小小的火炉在闪光。不知觉的循着光点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那个他认为是火炉的闪光点,才发现是块石头,散发着温煦的红光。
在红光的照耀下,身子也变得暖和起来,而石头就这样悬浮在空中,每转一圈,立旋就感到身子暖了几分,可渐渐发现身子越来越热。想挪开脚步,远离这红光。可双脚如同被钉住了,根本挪不动。浑身力量使不出,汗水直流而下,忽然好像来了一阵凉风,凉快了一点。
可这一点凉意,被石头旋转一圈发出的热浪取代,难道就要死在这里吗?我死了,爷爷怎么办?爹爹的仇谁去报?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立旋奋力挣扎,欲使出碎龙真诀与这石头对抗,却发现全身经脉闭塞,无法催动。
身上的衣服渐渐起火,头发已经卷曲,立旋意识逐渐模糊,胡乱的伸手抓住了石头,往胸口一拍,想要盖住这刺目的光芒。突然,整个世界又重新陷入黑暗,只是空气中的炙热感还残余几分。
这让一旁的王权虎和周招看傻了,他二人亲眼看着立旋伸手抓着火源石按在胸口,随后发出一道光芒,火源石竟然消失了,立旋右手仍保持之前的姿势。
在立旋身上见到的怪事,比王权虎一辈子见到的还多,王权虎伸手碰了碰立旋,发现立旋身子渐渐凉了下来,将立旋的右手摆好,却发现立旋胸口有一个水滴状的印记,殷红如血。两人均想立旋逢此奇遇,说不定是上苍显灵,立旋马上就能醒过来了。
王权虎见立旋不在发热,便将立旋衣服合上,盖了被子。小声招呼周招看护,此事不要声张。便出门去了,看了一天一夜,早已困乏,见立旋好转,便立感不支了。
自上次火烧粮草之后,董涛便带着众人接上新加入的八十员新兵,回到了阿诗玛镇。董涛本打算在火烧粮草之后,继续向东进军,寻找游击将军,可立旋陷入昏迷,使他如失右臂,不敢犯险,只好和刘铁龙回复本部。
夏镇主见大军归来,损伤极小,又听得大破南蛮,自是笑逐颜开,连忙下令大开筵席,犒赏三军。杀牛宰羊,不亦乐乎,新来的老吴更是将这次宴会,当作了自己的一展身手的好机会,一直从天刚亮忙到傍晚,炒了十几锅大菜。老胡看老吴手艺精湛,邀他一起喝酒。
原来老吴全名吴守本,是祖传的手艺,之前在边境开了家饭馆,两个儿子帮忙打下手,倒也衣食无忧,只可惜南蛮大军开到,将他的饭馆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无奈只好带着老婆和两个儿子一起北逃,路上又遇到蛮子抢劫,大儿子被捅到心窝,当时就死了,这二十年的积蓄也被抢光。老吴说着说着,不由得哭了起来。
老胡呸了一声,道:“这天杀的蛮子,终有一日我们要打进他们的地盘,也让他们尝尝这滋味。”接着又喝了一口酒,说起了自己的事情。老胡名叫胡大毛,是家中长子,所以叫大毛,二弟叫小毛,三弟叫细毛,蒙皇上征召,自己也会几手粗浅武技,便出来当兵了。可惜的是,年近三十,还没讨到老婆。
两人越谈越投机,又说道,跟着辅军大人,日后肯定飞黄腾达,你瞧我现在就升了小队长了,好歹也算个官了。两人相视一笑,竟似多年老友。
安德庆这几日却是忧心忡忡,立旋身受重伤,那是为了救自己,虽说自己救过他,他救自己,不过是为了还人情。可安德庆仍是心有耿介,倒成了除王权虎之外,看望立旋次数最多的人。昨天听到立旋高烧已退,自己也放心不少,心想若是立旋平安度过此难,说什么也要好好谢谢他。
“我看这位军爷脉象平稳,不似患病之人。”一位郎中对董涛说道。
董涛大喜,赏了他五两银子,让他去了。又吩咐周招给立旋喂药,只要立旋不死,董涛的底气就足。
又过了两天,居然下起了雨。四处的难民涌向阿诗玛镇,夏御峰只好开门放行,这街道上满是衣衫褴褛的难民,而一匹雪白毛色的高头大马也跟着难民一起进了阿诗玛镇,许多士兵都瞩目观看,因为这骑马的女子,着实美丽,那乌黑的秀发,那白皙的皮肤,外加马脖子上的铃铛,不是叶灵儿,又是谁了?
守城的士兵回过神来,盘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哪里人,要到哪里去,为何来我阿诗玛镇?”
叶灵儿道:“你管我从哪里来。我只是听说你么这有个辅军生了怪病,请了好多大夫也不见效,今日本姑娘特来送药。”
那士兵笑道:“劳烦姑娘费心,辅军大人万安,倒也不需要什么药物。”
叶灵儿不愿与他多费口舌,纵马直驱而入,那士兵大惊,忙道:“有细作,拦住那骑白马的女子。”众士兵皆伸出长矛,来阻挡白马。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道:“住手!切莫冲撞了贵客”,王权虎伸手拦住了士兵。他虽不认识叶灵儿,却能认出这雪风马,看到这马,便已猜到这就多半就是那个神山来的仙师。
叶灵儿勒马站定在王权虎旁边,看这粗壮汉子,比之前城门口的士兵多了几分好感,问道:“你怎知我是贵客?”
王权虎道:“小的虽不认识姑娘,但姑娘的坐骑倒也瞧过几眼。”
叶灵儿本不知道立旋是个军官,只是听路上人说到一个年轻辅军全身滚烫,昏迷不醒,许多郎中都无计可施。而这个辅军所在的位置,与她感应到的火源石位置在同一个区域内,这全身滚烫的症状也像是火源石引起的,所以她刚在城门口便有这么一说。现下见这军装汉子认得此马,更是相信了自己的猜测。道:“这马是我从一名叫陈三德的男子手中借的,你定是认错了。”
王权虎笑道:“哪有什么陈三德,陈立旋倒是有一个。”
灵儿心道:“原来是真名,他没骗我”嘴上道:“这位大叔,陈立旋是阿猫阿狗,还是别的什么,我不认识,刚刚多谢你解围,就此别过。”说完便骑马向镇内走去,溅起一地污水,王权虎猜这姑娘多半是放不下面子,也不好强迫,便由她去了。
叶灵儿见到街上饥民遍地,有些就直接躺在污水当中,也不知是死是活,心有不忍,便下马将自己带的干粮分给了他们。可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自己差点被抢食的饥民给挤倒,只好牵马走了。
到了晚上,肚中已饿,却发现镇子里没有一家饭馆开门,更别提什么客栈了,牵着马走在道上。嘴上道:“小风,我今晚进去看看你主人,你等下好好地呆在这儿别动,别谁给你草吃,你都跟他走。”雪风打了个响鼻,算是回应。
就在此时,那洪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姑娘,饿了吧,吃点东西吧,我等下带你去看看我们陈辅军。”
叶灵儿摸肚子,低着头,跟着王权虎去了。
“这是盐水牛肉,这是红烧猪蹄,这是酸辣鸡……”老吴一下子上了五六盘菜,放在了灵儿身前。雪风也在旁边的马厩吃着鲜草。
王权虎道了谢,让老吴出去了,自己坐在叶灵儿身旁,道:“这可是老吴开小灶做的菜,我王权虎有此口服,可多亏了我们队长啊。”
叶灵儿虽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份,无奈这菜烧太过好吃,什么也顾不上了,嘴里含着牛肉道:“这是老吴烧的菜,怎么跟你的队长扯上关系了?你队长又是谁?”其实叶灵儿早已猜到立旋就是队长,但她仍旧想问上一问。
王权虎不敢与灵儿同吃一桌菜,吃着小碗里的一块鸡肉,道:“我队长就是陈立旋,而这老吴做菜好吃为什么会同我队长扯上关系呢?这事要从大军南下说起”,王权虎一面说,灵儿一面听。
灵儿听完后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们队长这么勇猛,心地又这么善良。”
王权虎忙道:“那是,我兄弟文武双全,心肠又好。日后我的女儿嫁给了他,那自也是幸福的紧呐。”
叶灵儿听完,忽地大拍桌子,道:“呸呸呸,什么嫁给他,嫁什么女儿,你们队长几时同意了?”
王权虎被叶灵儿吓了一跳,道:“这事日后再谈,姑娘,你可吃好了?”
叶灵儿本想再吃,只是一时气窒,便吃不下了,王权虎见她不答,还道她已经吃好了,道:“那姑娘随我来。”
叶灵儿哼了一声,跟在了王权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