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流民来到阿诗玛镇,见到此镇完好无损,兴匆匆的进来讨要粮食。镇主夏御峰命人在大街上施粥,也算井井有条。
过得两日,阿诗玛镇的流民越来越多,大家都说镇上有吃的,便如蝗虫一般蜂拥过来,夏御峰不得不将粥米稀了又稀,才勉强够分。又听到这些流民都是努方镇一带逃过来的,有的人说起守备率领大军与南蛮在坎儿山血战,守备大人更是冲锋在前,与南蛮鏖战了一整天。杀的是天昏地暗,南蛮浮尸遍地,少说也有十万,但我军人少,在后撤之时,被南蛮赶在前头,给前后包抄了。自守备以下,皆力战殉国。那流民说道这里,竟呜呜的哭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守备大人死了而哭,还是因为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而哭。
董涛听完,眼眶红润,唏嘘不已,引着众士兵向北边磕了三个头,正声道:“雷守备忠肝义胆,心系苍生,却遭逢不幸,实乃彗星陨落,国失栋梁。大伙儿以后可要以守备大人为楷模,忠字当头,杀敌报国!”
众士兵都齐声称诺。
听着董涛带着哭腔说出这些话,立旋心有不解,虽不知董涛和守备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肯定非比寻常。
午后,三百多人的队伍集结在阿诗玛镇的南城门前,镇主在城墙上送行,将一杯酒洒在地上,道:“小心在意!兄弟在这里听候好音。”
董涛和阿诗玛镇的驻防大队长刘铁龙拔出佩剑,朝天一指,随即用力斩向地面,其意为皇天庇佑,必将敌寇斩于马下。随后向镇主挥手告别,一提马缰,掉转马头,向南驰去。这次作战,许胜,不许败!
队伍行不多久,便又碰到难民,董涛看到难民中间居然混杂着一个逃兵,立马吩咐手下将这逃兵捉来。喝道:“男儿不战死沙场,当逃兵对得起你的祖宗吗?”
那逃兵被吓得抖抖索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立旋翻身下马,命左右将逃兵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又给他喝了一大口水。那逃兵双手捧着水袋,眼中一片茫然,但已比先前惊弓之鸟的模样好上许多。立旋向董涛问道:“可否让属下问几句?”
董涛颔首道:“你问吧”
立旋语气缓慢,问道:“兄弟,你是哪路将军的手下”看着这稚嫩的脸庞,立旋不忍,又掏出块馕,交到他手上。
那逃兵双眼放光,一把抓住馕,使劲的咬了一大口,三两下便将一大块馕吃的干干净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喝了一口水道:“上官大人,小的是弓兵营第一大队的,两日前,听闻雷守备被围,大队长心急如焚,匆忙来救,哪知一交手就……”
立旋听到这已然清楚,弓兵在没有枪兵和盾兵守御,贸然出击,自然是凶多吉少。
逃兵这时又说道:“上官大人,敌军冲锋起来,地都在震动,兄弟们站都站不稳。这点人,是……是不够的。”
立旋将他扶了起来,面无表情道:“没事了,你暂时加入本队,负责带路!”
那逃兵吓得差点又坐下去了,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左右将他带到队伍中间去了。董涛道:“南蛮骑兵厉害,谁不知道呢?这胆小鬼,见了蛮子准尿裤子。刘队长,咱们可不能被这胆小鬼的一句话给吓住了。”
刘铁龙是个五短身材的粗壮汉子,声粗眼小,接口道:“这是自然,一句话就让我们全军折返,回家抱着老婆痛哭不成?”刘铁龙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虚了几分。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与南蛮打个照面,不然回去人家问起来,南蛮长什么样子啊?对不起的很,我没见过。那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如此行了一日军,已经收编了十三名逃兵,都是各处防线的士兵,但都没有发现守备大人手下突围的士兵。
“看来很多防线已经失守了啊,我们还巴巴得赶去送死吗?”
“惑乱军心,让辅军大人听见,狗头不保!”老胡厉声喝斥一个士兵,这个士兵是前不久在无名小径收编的。不知怎的,老胡这陈辅军充满信心,总觉得跟在他身边,那定然是安全无虞。“陈辅军会带我们活着回来的。”心里默念了这一句,老胡继续抬头行军,他的坐骑给了刚收编的士兵,因为他们虚弱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正行间,一群难民冲上前来,竟欲抢夺粮车,众将士拔刀相向,厉声喝阻。难民视若无睹,直挺挺的冲了过来,眼看这几十名难民就要和官兵扭打在一起了,立旋未及董涛发话,便大吼一声:“住手”,众人均被这巨声震住,保持之前的姿势向立旋望来。
立旋这才看向董涛,董涛笑吟吟道:“众位乡亲,我等乃是官军,是前往抗击南蛮的,这些粮草可是大军之根本。我看各位早已饿极,才会动手抢粮,所以就不追究你们的罪行了,你们这就去吧!”
众难民听他说了这一通话,却没一个想走的,眼睛从未离开粮车片刻。董涛微有怒色,心想这群刁民敬酒不吃吃罚酒,便欲叫人将这群刁民饱打一顿。
立旋伸手压住董涛的胳膊道:“大人,我有一计!”两人耳语,董涛先是不悦,连连摇头,立旋拍了拍胸脯,又继续说了一会儿,董涛才露出喜色,最后道:“陈老弟足智多谋,可堪大用啊!”
董涛清了清嗓子,向难民道:“我看乡亲们早已饿极,特剔出一车粮米,分给大伙儿,大伙按人头来,一人二两米,若是有愿加入官军的,再多分五斤,并给银钱二两。”
流民听了这话,纷纷交头接耳,开始羡慕起那些家里儿子多的了。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先开口道:“我加入官军!”立旋立即上前查看,见此人双手粗壮,肚子圆圆,面有菜色,问道:“你怎么称呼??”
那男子道:“我姓吴,大伙儿都叫我老吴,官老爷,你就这么叫我吧。”
立旋又问道:“你可有什么技艺”
那男子道:“我只是个厨子。”
众人一片哄笑,立旋却道:“好,老吴,你算一个!”
董涛略有不解,问道:“陈老弟,行军打仗要个厨子做什么?”
立旋道:“大人,军中伙食均由士兵轮流烧做,口味平平淡淡,大伙儿吃起来没劲儿,打仗也提不起劲,若是有了厨子,美味佳肴,人人打起仗来都是奋勇当先。”
董涛笑了笑,连夸立旋聪明。收编官兵一事,便交由立旋和安德庆两人负责。
董涛见刘铁龙在一旁,脸色铁青,甚是不悦,但也不好去触霉头,两人都不言语。
及至晌午,便已收编六十余人,加上之前的逃兵十三人,合八十人。董涛听完回报,心里甚是高兴,连赞了几声立旋。自己手底下的又有百十号人了,底气也足了些。只是武器衣物缺乏,这样上战场,也是送死。考量再三,吩咐一个小队带领这些人去寻一个僻静的地方,稍作整训。
刘铁大怒,道:“嘿嘿,人家打仗都是越打兵越少,你可越打越多啦,小弟佩服啊。再说这本来只要两天就能到,可是走了四天也没到,咱们是不是要修书一封,请南蛮先等我们一等啊?”
董涛知他不悦,道:“刘护军提醒的是,咱们加紧赶路,这就去吧!”
刘铁龙哼了一声,一提马缰,竟先去了。董涛摇了摇头,跟了上去,寻思只能再找机会补偿他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剩下的三箱珠宝匀出一点给他了。不然仗还没打,内部却已乱了套,何况粮草米水均由阿诗玛镇提供的。
到了第五日,终于抵达边境。前方夜不收来报,已摸清敌军粮食运输线路,但是沿途把守严密,不能抵近观察,不清楚运输规模。另外夜不收还带来一个消息,似乎星月团卷土重来,正在屯军堡一带作乱,扬言不入团者,不信教者,必须烧死。
董涛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休息了。心想“星月团上次不是已经剿了他们老窝吗?怎么才一个月不到,又卷土重来了?”把看往向刘铁龙,道:“刘护军,你意下如何?”
刘铁龙昨日得了董涛许多好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答道:“派能干之人,前往查探地形,弄清敌军大致人数。星月团作乱又不是一两年了,每当帝国动荡之际,总是会出来作乱,待平定南蛮,再作定夺了。”
两人商议了一阵,决定各自派遣一人前往查探敌情,考虑到立旋伤势未复,董涛便派了安德庆过去,而刘铁龙也派了自己手下能干的一名辅军前去,对二人叮嘱再三,务必小心。又将命令传了下去,叫众人原地待命,注意躲避敌军哨探侦查。
剩下众人则是收拾器具,将箭头用浸过火油的布包好了,此次只用火攻,让蛮子自乱阵脚。并在已经吃空了的粮车上,堆上木材,浇上火油,也准备用于火攻。众人摩拳擦掌,只待上官一声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