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花儿早已开的锦簇,而京城的杨柳才吐新芽。前方的城墙高耸挺拔,隐有威压之势。络绎不绝的人群出入城门,沸沸扬扬,热闹非凡。
朔月悠闲的坐在一头毛驴上,心想:“这京城如此雄伟,我莫卧王国可差得远啦。爹爹妈妈要是也能来瞧上一眼,那该多好啊!也不知他也没有收到我信,唉!定是我写的文不达意,字歪行扭,叫他看不分明,等了定了下来,再叫哥哥教我写浩瀚字,重新寄一封信到唐努斯镇的客栈!”
朔月提起头道:“哥哥,那个镇子是叫唐努斯镇吧?”
晨阳正牵着毛驴,道:“你都问了十多遍了,那镇子就叫唐努斯镇,那家客栈就叫有间客栈!你实在记不起来,便用笔写下来吧!”
朔月嘟着嘴道:“人家只是想问清楚嘛!哥哥你就嫌烦!哼!我以后不问你就是了。”说完用力拍了拍毛驴,毛驴吃痛,叫了一声,快走了几步。
晨阳拿着个妹妹没办法,摇了摇头,跟在了毛驴的后面,大跨步向前走去。
一队守备士兵正在检查进出城门的百姓,如今战事绵延,可莫让细作混进来了。紧了紧身上的铠甲,摸了摸那擦的发亮的长枪,作为京城的守备官兵,王小二满是得意。对着那骑着毛驴的小女孩吼道:“你,你,对,就是你,过来检查!”
那女孩被吓了一跳,嘴巴立马扁了下去。
王小二心想:“哼!这么漂亮的小妞可不让旁人抢了先,凡事讲究先下手为强!”几步走上前去,“你包裹里是什么,打开来让我瞧瞧!”
还未及那女孩反应过来,便一把将包裹抢了过来,用力翻了翻,除了女孩的衣服和一些干粮,也没有别的东西,顺手一扔,扔在了地上,正待发作。
女孩后边的男子走向前来,笑脸相迎道:“军爷,我家妹子初来京城,不识得规矩,还请包涵!”说完伸手握住了王小二的手,王小二从他手里接到了一锭银子,份量着实不轻。立马笑道:“嗯咳咳,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你小娃娃计较了,走吧走吧!”说完用手挥了挥,又准备去发另外一个人的财了。
朔月眼眶通红,嘴巴扁扁的,默默的将衣服捡了起来。
晨阳连忙牵着毛驴,扶她上去,往城内走去。朔月坐在毛驴上,细细的整理衣物,拍打灰尘。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受得了旁人如此羞辱,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
朔月曾想着,来到京城,过去的事情也就慢慢会淡忘了,自己会过上正常的日子,可这些天一路走来,让她吃尽了苦头,自己总是咬牙坚挺。想着想着又想到了爹爹妈妈,想到了白发苍苍的爷爷,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毛驴似乎察觉到了主人在哭泣,步伐也慢了下来。
晨阳看在眼里,心里也十分难过,道:“妹妹,清一家就剩你我二人,我们可要好好活下去,为家里人报仇!”
朔月听了,哭的更厉害了,哭道:“我要爹爹!”
晨阳见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却也顾不了了,抱着朔月的头,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道:“好妹妹,我们爹娘还有爷爷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们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保护我们的。”
朔月呜咽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天,仿佛家人就在天边。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滑到了下巴上,朝晖透过泪珠照在了大地上。一阵风吹过,朔月眨了眨眼睛,用手绢拭去眼泪,对晨阳道:“哥哥,我们去哪里落脚啊?”
晨阳轻轻放脱了妹妹,笑道:“我们呐,先去找家客栈吧!”朔月点了点头,晨阳续道:“好妹妹,我们来到这出云城,固然是为了逃难,其实这也是为了报仇!”
朔月问道:“我们的仇人不是在孔雀城吗?干嘛来这里报仇?找谁报仇啊!”
晨阳道:“妹妹,来这里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不用问那么多!”朔月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一座大桥前。前面是出云城的内护城河,先帝赐名流云河。呈环形绕城而过,出云城背靠大山,皇宫更是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曾遭三次破都之战,仍未曾打进皇宫。
据说建造皇宫之人,乃不世奇才,于六百多年前动工,历时二十年,动用十万劳工,才建成。
朔月仰头看着桥前的牌楼,上书“山河桥”三字,这些天朔月在哥哥的教导下,许多浩瀚文字已然识得。牌楼上还有一副对联:“流云化雨济红尘,山河为桥渡浮生”,只是朔月不明其理。
晨阳见此桥雄伟壮观,暗暗纳罕,刚刚进城之时,便已觉得此城城门高逾十丈,威风凛凛。走到桥上,再看此桥青石铺就,长逾四十丈,四丈见宽,可中间竟无桥墩。心想莫卧的都城孔雀城和这出云城相比,差了一倍不止。
朔月好奇心起,连忙下驴,走到桥沿,向下望去。只见此桥离河面五丈多高,下面有许多船只,桥上行人牵牛过马,当真热闹。曾有诗云“驾石飞梁尽一虹,苍龙惊蛰背磨空。”
朔月逗玩了片刻,便吵着要去吃零食,所幸两人银两颇丰,倒也不怕。
朔月看到一家酒楼富丽堂皇,食客络绎不绝,连忙拉着晨阳进了酒楼,将毛驴系在门口。两人刚一坐下,伙计连忙招呼,朔月一口气点了五道大菜,美其名曰犒劳一下自己,这么辛苦来到京城,一旁的伙计连连咋舌,好在只要有钱,点的越多越好。
这家酒楼在京城颇具名气,虽比不上富春楼、赏心楼那么恢宏,但望福楼的老板也是财大气粗,光京城就开了十三家分店。不消片刻,菜肴便一一端了上来,两人食指大动,抓起筷子便吃。
朔月更甚,一边说烫,一边往嘴里塞,让人哭笑不得。两人正在大快朵颐之际,一阵洪亮的声音传来,“刘掌柜在吗?我家小姐明日寿辰,想请你的厨子过去做几个菜!”
刘掌柜连忙跑了出来,弯身行礼道:“原来是威远将军府上的彭管家,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知府上千金是明天晚上的寿辰吗?”
彭管家清了清嗓子道:“是的,你安排些厨子午后就去将军府吧!”说完便转身出去,上了轿子。
刘掌柜连忙送了出去,一直赔笑招呼,直到那华丽的轿子消失在转角处,才回过身来。刘掌柜心想,威远将军的千金的寿辰,居然要我望福楼做菜,嘿嘿,如此力压其他酒楼的良机,怎么可以错过,心下对此事重视万分,立刻出了门,去向东家禀告此事。
朔月瞥了一眼,道:“好神气的管家,好猥琐的掌柜!”
晨阳却是停箸止饮,思考了一会儿,道:“妹妹,想不想去将军府玩玩啊?”
朔月童心大起,道:“好啊好啊!我倒想看看这将军的女儿到底有多美,能不能及得上王后仙容的万一。”
晨阳摇了摇头,心想妹妹近来老是在意自己的容貌,以前倒没有如此。嘴上说和王后比美,心里怕是要和自己比上一比。
两人吃了一会儿,也没心思,便来结账,结账时吓了一跳,一顿饭竟然花了五两银子。任由朔月怎么撒泼,那帐房先生也不肯便宜半分,也只好乖乖付钱,朔月心想不能浪费,又拿了一只没吃的鸡腿,出门去了。
一天后。
“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把我一个人丢在客栈里,哼!”正等的心烦之时,咯吱一声,门被推开,见是哥哥,朔月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哥哥,你可打听清楚了?”
晨阳微笑的点头道:“打听清楚了,是威远将军乐毅之女乐依云十六岁寿辰。”
朔月哦了一声,心想这里的人真是奇怪,又不是十岁二十岁这样的寿辰,便问道:“为什么十六岁也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寿辰?”
晨阳拉了张凳子坐下,道:“浩瀚国的女子二八之期便算成年,可以嫁人了,所以重视。”
朔月点了点头,“那我们莫卧王国为什么没有,说嫁就嫁了,也没有什么寿辰可办的”
晨阳道:“两国天南地北的,习俗自然不一样。”
两人闲坐到午后,朔月早已忍耐不住,嚷着要出去玩,晨阳也就随她的性子,喂了一下毛驴,两人并肩出了客栈。
两人打听了一下路,来到了出云城的繁华之处,清潭里。沿着流云河步行,人流熙熙攘攘,吃的,玩的,看的,玲琅满目。
朔月左手年糕,右手玲珑果,欣喜万分,昨日的烦心事早已抛之脑后。
“哥哥,为什么前面那个人走路老是往后面看?”
晨阳早就发现前面一个男子,形迹可疑,身材不高,走路不看前面,老是回头看后面。晨阳接过朔月手上的年糕,拉着她的左手,往路旁走去,随后看了看后面,发现没有人跟踪。看着那个男子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晨阳才拉着妹妹继续逛街。
“我们怎么才能进将军府啊,难道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不成?”
晨阳摇着头笑道:“我可不敢,翻墙钻洞倒是敢的。”
“呸呸呸!脏也脏死了,我不钻洞,爬墙倒也还行。”朔月鄙夷道
“那好,你爬墙,我钻洞!”晨阳微笑着道
朔月道:“哪有洞钻呐。你跟我一起爬墙,我一个人怕!”
晨阳终于大笑道:“哈哈,你真容易上当!哥哥又怎么会让你爬墙,我们自然是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
朔月撅起嘴巴,伸手掐了掐晨阳,“哼!哥哥只会骗我,不要和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