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所在的村庄原本是一片贫瘠之地,风沙随时都可能飞进爱笑的人的牙缝里,我常常想,有人为了表达眷恋可能会亲近肥沃的土壤,但大部分人绝对不会知道风沙在嘴里究竟是什么味道,也不懂得或看到什么是飞沙走石,更不能体会风乍起黄土蔽日时行路人的恐慌。关于这个恶劣周遭环境村子的来历,村头的那块石碑上是这样写的:明朝的时候,一大批人从SXHD县大槐树下出发,张姓和王姓,李姓等族人辗转到这里在这里生根,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就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了,因为这里风沙太大,雨后就是沙滩一个模样,所以人们就给此地起名为滩地。
从那时起吧,为了防风固沙,挣得一片肥沃土地,就有人开始种树,也开始有人砍伐,有些人死去后有人降生,慢慢的就在这贫瘠之地上就有了一片绿色,不只再有群尘蔽日的那样的日子了,村里人不但吃沙也能吃粮食和干净的水了,不但能耕地收获,春天的时候我们也有了花,也不常穿过尘土看泛黄的落日了。
从村子外远远的望,整个村子都被树包围了,像一个巨大的深绿色腰带将这难得的绿色扎紧。村子里每家院子里都有几棵树,什么槐树,梧桐树之类的,能挡住突破重围的风和沙,每逢春天的时候,那嫩绿的叶子和花朵上也许还有刚才起风时落的沙粒,但是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们都欢快的来了。
来的不只是这些。有一年的春天,这不知名的村子里来了外地人停留,我那天正好和父亲在为夏天收麦子准备轧场的地方,原本长着一些野草的宅基地上被铲平,浇水,被毛驴拉过的石碾滚轧的平平整整的,有一辆破旧的车里走出来个人就给父亲先递上烟,说要占用地方放蜂箱,这村边的花都要开了,他们是养蜂人,要停留一段时间。
谈判似乎是很顺利,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坐在毛驴上,抱着一桶蜂蜜,回到家我那天大口喝蜂蜜水,我真不知道这世界上会有比土豆丝好吃的东西。
养蜂人说的没错,村周围的花都要开了,我人生头一次毕业照是和早已经忘记姓名的小伙伴们在河边的油菜花地里拍的,没有任何古怪和多余的的姿势,只是在油菜花地理站着,大家一排一起对着摄像头傻笑,每个人尽量闪光的时候不闭眼,身后不远处就有蜜箱在那摆着,那时候我应该能听到远方来的蜜蜂正在周围飞舞。
我时常去养蜂人那去看,渐渐的和养蜂人熟悉了,他们会邀请我去他们那去参观他们工作的地方,只是几排蜂箱,向我展示如何打出蜂蜜来,我也就经常戴上有些大的纱帐的帽子在蜂箱之间穿梭,顿时感觉自己成了武侠小说里的大侠。我大胆的看他们从蜂箱里抽出一块板子来,那些蜜蜂都在上面,小心的弄下来就成了我爱吃的蜂蜜。我常听他们说他们去过好多的地方,在哪里采的蜂蜜比较好,但走过停留过的都不是热闹的。说我们这里虽然会起风沙,环境差,但确实是值得停留的地方,因为他们尝过了,这里的蜂蜜确实很好,人们比南边邻省的要好的多。
花期快过了,养蜂人总是要走的,临行的头一天晚上,我爹特意在家摆了一桌,来送别远方来的客人,我坐在桌子旁听他们天南海北的谈,我渐渐的记住了村子外也有更大的地方,我问养蜂人他们去过的很远的地方在哪,好不好,他敬我爹一杯酒后,开玩笑说要把我认干儿子带走去去看看,我支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也不知道要去远方做什么,还是等养蜂人回来给我讲吧。第二天养蜂人就走了,他送给我们的仍然是蜂蜜,只是这种蜜是一种我不知道名字的花里采的,
甜甜的,也香香的。
后来很久之后,那个养蜂人一直没回去,我就从养蜂人离开的地方走出来了,虽然我从未逃脱那土地和风沙对我的羁绊,我早晚是要回去到一个地方的。养蜂人说外面很大的世界和描述的事,也许是时间太长他说的话我大部分都忘了,记着的也没有遇上,我只是会想起的我很久没有回到尘土飞扬的村子,看尘土里的发黄的落日,也很久没有遇见给我讲外面世界的养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