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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在集团公司五周年活动的那段时间里,我把空闲时间拿出了大半,跟我弟弟厮混在一起。

虽然我弟弟这个人做事情极其的不靠谱,但是好在他有一个出色的老爸,这样的结果就是,其实他的自身能量还是不错的,虽然做不了什么事情,但是起码可以带着我看到一些我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其中让我映像极其深刻的事情,我每个月当时的工资其实已经惨不忍睹了,但是我弟弟每次给我介绍的人起码都是些“大角色”。中国人在面子上的功夫那是做的无比透彻的,虽然以貌取人是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但是绝大部分中国人对于此事却是乐此不疲的,而且还不知疲惫,津津乐道,甚至有人能把这事升华到观人之术,这是令人费解的。

事实如此,每个人都改变不了它,更何况我是一个俗人,是不能脱俗的,更何况我不是观察者,我是那个被观察的小白鼠而已。

所以,每次出门的时候,我只能力所能及的穿上自己认为最利索的衣服,并且买一包让我极其肉疼的烟。

有一次,一个煤商需要一批煤炭,品质,规格,都跟我们认识的另一个煤商的煤炭差不多,只要他能答应每次货到付款,那么这将会成为我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也将会赚到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所以我异常的珍惜这次机会,通过我弟弟提前联系好以后,就相约一起吃饭。

出门前,特意从熊他们那里借了为数不多的钱,用来壮胆。

钱能傍身这个东西其实被很多人批判过,我映像中有人说,俗不可耐的人,才会用名牌,用着装,用包里的钱来体现自己的气场,表现自己的实力,无奈,我不是圣人,我甚至连个俗人都算不上,因为当时的我,连做那样的俗人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心虚,无比的心虚,特别在自己将要面对一个大老板的时候,那更加的让我觉得心虚,所以,我只能力所能及的壮起自己的一点胆色。

当时找了一家在我们那工业园区还算不错的馆子,平时偶尔吃过,那都是别人请客,或者是公家吃喝的时候去过,自己是没有消费的经济实力的,到了以后,一个劲的陪着笑,打着哈哈,说实话,自己心里都觉得厌恶自己当时的表现,像只狗。而自己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吃的苦中苦方为人,我只感觉自己那份心情真的狠搞笑,很奇葩。

对方其实不算是一个什么特别大的煤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派头十足,他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对我们准备的馆子表现出来异常厌恶,看见我以后,更是表现出一脸的不屑,直接说跟一个小孩子谈生意,还是第一次。

整个过程其实进行的异常的不愉快,虽然我一个劲的阿谀奉承着,但是这位却从环境,到菜品,开始品头论足,并且跟我们讲解他平时都在什么地方吃饭,如何云云,虽然他说的我都不懂,但是我知道,这人其实今天是很不爽的,起码此刻是很不爽的,显然我的阿谀奉承,赔笑的功夫不到家,至少没把别人哄好,其实我觉得那天最不爽的人恐怕是我吧。

那天我特意准备的烟是映像。这烟在我映像之中算是非常高档了,六十多块钱一包,对于我当时的消费而言,算是天价烟了。在派烟的时候,对方告诉我,这种档次的烟,认识他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发,他抽的都是烟厂内部的特供烟,什么景泰蓝包装盒的熊猫,什么极品黄鹤楼什么的。当时我的手就一直悬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那种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不是我这个人脾气好,相反我是一个脾气异常暴躁的人,来之前实在太渴望这个机会了,所以只能低着头,只能压着火,只能装作是一个小丑一样。整顿饭吃的异常煎熬,在对方的各种冷嘲热讽之中度过,而我只能傻傻的陪着笑,这好像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整个事情的结局并没有像童话故事中的那么美好,现实往往是湮灭这些美好童话的场地,我没有因为自己的忍气吞声而做成这个生意,也没有因为自己忍耐内心的痛苦而获得一次机会,得到的是对方肆意践踏着我那一点点所剩的尊严,仅存的尊严。

一个挣扎在泥泞之中的年轻人,遭受了这样那样的挫败之后,我觉得换做任何人,内心都会开始扭曲,同样我也一样,我感觉这些经历是影响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主要因素。

中国人的劣根性,中国人的斑斑劣迹,外国人在批判着,中国人也在批判着,但是在我看来,这些种种问题的出现,是有原因的,这些扭曲的人,扭曲的事,之所以会出现,我不敢寻找根源,我也找不到,我不是所谓的社会学家,也不是圣人,我只能面对,我没有批判过任何人,也不会在内心去厌恶任何人,起码现在的我是这样。

我记得有一个故事,讲台湾一所大学,在台湾非常有名,甚至在世界各地都享有很高的地位,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个学校一直遵循的是中国的传统教育,教导学生们尊师重道什么的,从学校出来后的学生都彬彬有礼。

然而这学校有一段时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当时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很拥挤,除了学校的学生以外,还有居住在周围的人等等会来乘车,每次车一到的时候,就是人挤人,那场面简直是不忍直视,国外有一个很有名的杂质就报道了这个事情,并且发表了大量的照片,来吐槽当时这所学校。

一时间,让学校的全体师生们都感觉很难堪,纷纷开始讨论并且制定各种各样的应对措施,学生和老师们自发的开始,乘坐公交车的时候都自觉排队,不去挤别的人,很有次序的进行乘车。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星期之后,众人都发现一个让人很蛋疼的事情,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排队的人永远都上不了车,这个学校的师生在这段时间之后,情绪都很低落。然后这个事情就这样慢慢的淡了下来,但是还是被有心人给记住了。人们恢复了最早时候的人挤人的次序。

没有过太长时间,就有人作出了结论,一针见血,所针对的,也就是这个事情的前前后后,如果说素质,其实该学校的师生素质,是有目共睹的,众所周知的,但是却无法解决一个乘坐公交车的问题,这个困扰众人很久的问题,这人指出了,这是社会公共资源分配严重不合理所导致的,而不是某个人,某个群体的素质低下导致的,这是社会公共资源的问题,而不是社会群体的素质问题。

这个结论引起了高度的重视,不久之后,当局的高层就增加了公交车的车次,问题迎刃而解。

只要公共资源足够人们使用,那么,乘车不让座的问题,解决了,人挤人的问题,解决了,好像很多很多问题,在这一时刻都解决了。

我是一个愚钝的人,更是一个俗人,一个笨人,我不知道这个故事预示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故事会对我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是我确看了这个故事之后,对于曾经痛恨的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别人批判的所谓国人素质低下的事情,都看的有了那么一点自己的见解,我感觉这可能就是别人所说的进步吧,起码我自己认为自己是进步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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