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里校园的夜晚是冷清的,周林独自走在林**上,显得神情落寞。他和女朋友苏昀吵了一架,他想去给她道歉,可却联系不上她。
“她现在应该还在寝室生闷气吧,唉。”周林点了一根烟,继续漫无目的地徘徊。不觉来到教学楼,夜风起了,他缩了缩头。忽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尽管细微,但他依然分辨得出,那正是他深爱的小昀的声音!“是了,一定是她!”周林兴奋地跑过转角,等不急地想要见到她。然而,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小……昀……”,周林手中的烟头无声滑落,笑容瞬间凄凉。在他的注视下,一个男子和他怀里的苏昀缓缓回过了头………
“周林,你们的事情我听苏昀讲了,这事是你不对,你不应该……”
“别说了,别说了。林,事情不是这样的……”
“怎么了?呵呵,发生了什么啊?你怎么哭了,小昀……”
周林在跨江大桥上摇摇晃晃地走着,他喝的太多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像碎片一样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切割着他的神经,让他痛不欲生。
夜晚的江面依然泛着粼粼的波光,偶尔还有船只来往。“事情不是这样的,那他妈是哪样的?嗯?”周林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江面,他脸色苍白,可嘴唇却红得吓人。他感觉体内有一团火在烧,心脏剧烈地起搏,血液仿佛沸腾。他选择了死亡。在凄冷的夜晚纵身跃下大桥,在滚滚江水中瞬间沉没。
苏昀在学校钟楼旁的一棵榕树下无声地抽泣着,她觉得很委屈,可她此刻更担心周林。她擦了擦眼泪,再一次打电话给林,然而电话那头依然无人接听。“你去哪了啊,怎么不接我电话啊。”她双手将手机贴在胸口,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对不起”,苏昀带着哭腔喃喃道。这时,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苏昀猛一抬头,两个熟悉而温暖的字出现在来电显示上,一时间淤积在胸口的那团乌云消散了,她流着泪接了电话。“请问是周林的女朋友吗?”电话那端传来陌生而焦急的声音。“嗯,是。”苏昀怯声道。“周林溺水昏迷,现在正在市人民医院抢救,请你尽快赶来好吗。”“好的,我马上就来。”死亡的冰冷让这个女孩头脑瞬间清醒,她立即打车前往医院。
苏昀一路询问终于来到病房,护士告诉她病人恢复得异常迅速,此刻已经脱离危险了。听罢她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病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紧紧地抿住嘴唇,眼泪不由自主的从脸庞滑落。
过了几分钟,主治医生来到病房。“嗯,你好,那个你们是A大学的学生吧,病人家属联系不上,你现在最好还是把这件事通知你们辅导员吧。”“噢,好……”“不用了。”苏昀的话被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苏昀和医生同时转过头去,“这不可能啊。”“你醒了!”
周林支起身来,用困惑的眼光投向苏昀,几秒钟后,他露出了一个干涩的微笑“是啊,我醒了。”
在周林的强烈要求下,他当天夜里就出院了。他让苏昀不用担心他,叫她回寝室,尽管她很不放心,可周林的话里却包含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小林,”她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他,“你是小林吗?”在她的记忆中,周林一向是个温和的人,他的话语里从来不会像这样冷冰冰的。
周林笑了笑,算是对苏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的回应。“你回去吧,我送你,走吧。”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仿佛忘记了如何熟练的使用语言。
“我……”苏昀欲言又止。“走吧”,周林并未理会,他默默走远了,苏昀捏了捏裙边,快步跟了上去。
周林来到活动楼的天台,找了一个台阶坐下了。校园里已经很安静了,只剩昏黄的路灯照亮冷清的小路,远方的市区还偶尔闪烁着霓虹,夜空漆黑着。周林脑海中又出现那条江的影像,冰冷刺骨的江水,巨大的水压,沉闷的波涛轰鸣。他摇了摇头,想驱除这些画面,可每一次晃动都会让更深处的记忆翻涌上来。他不住地颤抖着,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酒精的影响早已无影无踪,可他仍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难以控制,就如同灵魂与躯体被某种力量强行分离了一样。“为什么我没死?”他不明白,数十米深的江水,一个完全不懂得游泳的人是如何得救的,究竟在他的身上反生了何种神迹。
苏昀为何会和别的男人拥抱?他不明白,她不爱自己了吗?不会的,她不会的……想到这里,周林的心抽痛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护栏,铁质的护栏在他的拉扯下开始了扭曲变形,涂在外面的防护漆碎裂成小块,随着锈屑纷纷掉落。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体内好像禁锢了一团无法释放的火焰,高温焯烫着他的每一个细胞。“呃……”他痛苦地仰天长啸,脖颈上布满了跳动的青筋。
夜风呼啸着,值班的门卫将门开了一条缝,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四下望了望,随即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关上了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一样睡觉了。
联合纪元113年八月,在布尔班加举行的世界政府年度会议上,最高领导集团的人员发生了一些变动,原高级议员塞巴斯蒂安以五十六票支持,十四票弃权,零票反对的绝对优势击败所有竞争者,成为了新的世界政府执事长。其他四个执事长还是原来的人员,而首席执事长也依旧由年近七十的圣·乔伊斯担任。
新任执事长塞巴斯蒂安是个大块头,近一米九的身高,棕发,鹰眼,大方脸,脸上浓密的连鬓胡髭凸显出一股强悍的气息。上任那天,他在位于被称为“世界政府心脏”的阿尔法城旁的私人别墅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包括世界政府首席科学家唐以及其他四位执事长在内的众多贵宾。虽然来客几乎都是达官贵人,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个巨大的缺憾——尽管客人都明白塞巴斯蒂安的缺憾是什么,但却没人说出来——拥有世界政府最高权利的,被人们誉为世界政府的象征的现任世界政府首席执事长,圣·乔伊斯没有出席。
当人们礼貌地问及他是否身体欠恙时,乔伊斯摇了摇头,并向提问者报以他那堪称经典的微笑,“我只是不太想去而已,身体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