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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卢门亭

卢门亭,吕布军大寨。

中军帐中,灯火通明。正对门帘的公案后面,一将跽坐。

此人正是吕布,字奉先,乃五原郡九原县人氏。

他本是丁原部将,后杀其旧主投董卓。初平三年,又和司徒王允联手诛杀新主。

董卓余党李傕、郭汜等人在其主死后恐遭清算,于是听从贾诩之言反攻长安。

吕布势单力薄,抵挡不住,不得不弃城东进,先后投奔袁术、袁绍、张扬等人。

兴平元年,曹操东征陶谦,兖州守备空虚。

吕布在原曹家谋士陈宫和陈留太守张邈的配合下,袭占兖州大部分郡县。

他在袭取兖州前,曾派人前往陈留城中和张邈商议合作事宜。曹昂那时在张府作客,偷听到消息,迅速潜出宅中,策马离开陈留赶到鄄城向留守的荀彧报信。

荀彧和程昱得到消息,冷静应对,最终保住鄄城、范县和东阿三城,为曹操后来的反扑赢得了时间。

兴平二年,曹操收复兖州。吕布东奔徐州,投靠刘备,后反客为主,迫使昔日的主公成为他名义上的部下。

这吕布什么模样?只见他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红色百花战袍。生得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吕布面前,数名文武官员分成两班,在帐下左、右两边席地而坐。东首第一位,正是陈宫,表字公台,年纪约莫四十来岁,作儒士打扮。陈宫下首,依次坐着魏续、宋宪、侯成。

西首第一位,坐着个壮汉,年纪大约三十来岁。紫棠色脸皮,脸上有一道刀疤,长得十分健硕。

这刀疤脸汉子姓臧名霸字宣高,乃泰山郡华县人氏。他十八岁那年,父亲臧戒在县衙当差,得罪了太守,被擒拿下狱,不日将被押到太守府。臧霸亲领十余名宾客在半途将父亲救下,随后携家人逃到东海,投奔陶谦,在其帐下任骑都尉。

陶谦死后,臧霸在开阳和孙观、孙康、吴敦、尹礼等人聚集旧部数千人,组成一股独立势力。这股势力一般被人称为泰山贼寇,有时又被人称为青徐豪霸。

泰山贼寇一度和吕布的势力发生争执,后来和解,并结为同盟。这次他们见吕布有事,二话不说就前来相助。

臧霸肩下,他的义兄弟孙观、吴敦、尹礼依次在席上跽坐。

此时将近亥牌时分。吕布仍无倦意,对帐下众人道:“吾差点追上刘备,只是没想到曹贼会来得这么快。”又道:“今日曹军新败,折了锐气,加之晚上困乏,没有多少战力。吾趁着夜色引军前去劫寨,如何?”

陈宫道:“曹贼狡猾,肯定能料到将军会前去劫营?”

吕布“哼”了一声,不以为然:“曹贼及其爪牙并非神仙,怎能料到吾会前去劫他营寨?”

陈宫似是知道多劝无益,闭口不言。

吕布不听陈宫的劝告,和臧霸出帐点起五千马步军兵,悄悄离开大营,向曹、刘联军寨子逼近。

早在吕布和众将商议夜袭敌营的时候,曹昂正陪曹操、刘备二人在营中巡视,边走边听父亲和这位刚认的名义上的舅舅分析当前局势。

正行走间,一阵大风从天边吹来,打在牙旗上,呼呼作响。

曹昂望了望幽暗深邃的夜空,见阴云片片。月亮在云间穿梭,时隐时现。

他心中一凛,对曹操道:“孩儿观夜间天象,料吕布稍后必来劫营。父亲请尽快安排人马御敌!”

话音方落,只见荀彧从一间偏帐中疾步走出,来到曹操面前。

曹操指了指头顶上方的天空,问荀彧:“文若认为今晚天象如何?”

荀彧道:“卑职正要来告知主公,今夜天象利于劫寨。吕布以为我军新败,加之又是晚上,士气低落,困乏疲倦,因此一定会率军前来偷袭。”

曹操赶紧回中军大帐,唤来曹仁、曹洪、乐进、史涣、于禁、黄忠六将,吩咐道:“吕贼稍后会来劫营。子孝、文谦、汉升各引本部人马在东门外北侧缓坡上埋伏;子廉、公刘、文则领本部军兵埋伏于南侧缓坡。贼军接近大寨时,吾会让人在营门边烽火台上点火。你们看见狼烟起,便一齐杀出,攻敌侧翼!”

六将齐齐应了一声,俱出大帐,准备迎战来犯之敌。

曹昂对曹操道:“孩儿引本部士卒埋伏于营门上和栅栏边,待敌来时出击如何?”

曹操道:“好,孤让许仲康领一千兵马助你,听你调度!”

曹昂领了将令,和许褚出帐调动步卒和弓箭手各两千人埋伏于营门上和栅栏边,等候吕布的兵马前来。

他安排停当,迅速登上东营门南侧箭楼,向远方眺望。

他的身侧有许多曹军悍卒手执兵器,埋伏在那里。

将近一刻钟后,吕布和臧霸统领五千马步军兵赶到曹军大营东门前二十余步远处。曹昂见了,将右手一挥,口里喝道:“放箭!”

王双站立于曹昂身侧,举起一支大灯笼,当作令旗在半空中挥动。

倏忽之间,只见曹军弓手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声喝道:“杀啊!”边说边朝营外放箭。支支利箭脱弦飞向吕布军阵中,射死军校无算。

吕布边挥戟打落飞到他面前的利矢,边怒声喝道:“全军拼死攻寨,敢退者死!”

臧霸劝道:“曹贼已有准备,我等此时再战,只会徒增伤亡。将军休要恋战,请速速领兵马回营!”

吕布不听臧霸之言,招呼众军校举盾牌上前,要打破寨门。那些士兵被曹军弓箭所阻,非但不能前进一步,反而被射死多人。

吕布无奈,只好传令:“撤!”

就在这个时候,东营门北侧烽火台上烈焰腾空。

少间,寨门洞开。许褚、朱灵各引千余精兵呐喊着冲出营来,和吕布军厮杀。

东营门外两边坡地上,亦各有一彪军马从高处冲下。其中曹仁、乐进和黄忠引北侧山坡上的士卒冲到吕布军右翼,杀得敌兵人仰马翻。

吕布早已瞧见,怒道:“贼子欺我太甚!”言讫,策动赤兔马,手舞方天画戟,来战曹、乐、黄三将。

曹仁、乐进和黄忠杀散拦路兵丁,赶到吕布面前,奋力围攻。

吕布全无惧意,舞戟迎战。斗了十二个回合,已占上风。

正战斗间,只见乐进暴喝一声,抡起狼牙棒朝吕布头上砸去。吕布已然看到,急挥戟一挡,打在棒身上,震得乐进手皮发麻。

乐进只得收起攻势,伺机再战。

曹仁趁吕布对付乐进之时,持麒麟枪朝吕布背后刺去。吕布怒吼一声,反手一击。那戟头刚好撞到麒麟枪身上。

曹仁只觉得那方天画戟似有无穷力道,打得他差点坠下马来。

他稍稍定神,不敢再战,迅速拨转马头,向后退走。

黄忠在曹仁正准备拨马之时,抡起大刀劈向吕布,却被方天画戟挡住。他无奈之下,只得收势。

吕布又和乐进、黄忠斗了两个回合,将二人击退,然后策马朝卢门亭自家大寨方向狂奔。

那边,曹洪、史涣、于禁引东营门外南侧高地上的六千曹军冲入吕布军左翼阵中,混战一场。臧霸、孙观等人不敢恋战,紧随吕布,且斗且走。将近半个时辰后,才赶到自家营前。

陈宫得到消息,赶忙领数百名军校出寨接应。

吕布军刚刚进入自家大寨西门,箭楼上的守军就马上朝营外放箭。曹军前锋被利矢所阻,死伤甚众。

黄忠在阵中见守军十分顽强,急取长弓搭利矢,对准营门上放了一箭。

霎时,对面营门上一名吕布军士兵应弦坠地。

这边,曹仁等人为防止军士溃逃,已事先命令督战队持环首刀督战。

曹军士兵不敢后退,一手举盾牌,一手持兵器,冒着箭雨向前冲锋。

吕布军守门兵丁即将关闭栅栏门时,被曹家悍卒赶上,一人一刀结果了性命。

吕布得知西门被曹军突破,料己方大势已去,只好和陈宫、臧霸等人统领败军退到下邑,却被叛变的守军所拒。他不得不率人马绕道杼秋,前往萧县。

曹操和刘备统大部人马追赶吕布,一天后到达下邑城中。

不久,人报丰县军民杀死吕布所置县令,并遣使来降。

曹操得报大喜,打算和刘备引大军往攻萧县,另遣偏师去打小沛,只是还没决定让何人督偏师攻城。

曹昂主动请缨,要去攻打小沛。

曹操有心要让其子立功,于是命曹昂为偏师主帅,督陷陈都尉乐进、虎豹骑副督曹休、横野都尉刘若、虎威都尉邓展、殄虏都尉贾信等六支兵马攻小沛。

他同时遣人前往亢父,命夏侯渊、徐晃、吕虔统万余兵马攻打琅琊郡诸县,又让夏侯惇回许都养伤。李典引本部军马南下,配合曹昂攻沛城。

次日早晨,曹昂在本部营中召集偏师众将商议出征之事。曹休执意要当先锋,前去杀敌立功。

曹昂碍于兄弟情分,又想给堂哥一次表现的机会,故没有拒绝,让曹休、刘若分别担任正、副先锋。

他自引乐进、朱灵为中军;邓展、贾信为合后。全军总计一万五千兵马,分三队陆续朝小沛进发。第二天上午到达丰县境内,过泡水,沿河堤朝东边行走。

曹昂引中军走了将近十里路,忽见北方大约三里远处尘烟滚滚,似有一彪军马赶到。

他连忙喝令部下停止前进,并迅速列阵,同时差人前去查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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