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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汝南王司马亮

夜已入更,晨时喧闹吆喝的闹市,在此早已平静。远远地从逼仄狭隘的街道过缝中观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穿巡逻官役,手中拿着灯笼,其中的烛火在黑暗中映照出一小片光明,嘴里舌头像机器般不停地大声叨叨:“天干物燥,小心烛光。天干……”偶然眼眸一撇,忽而只督不远处,看不清身材,也不知男女的一人款款先自己身后的皇宫走来。

这巡逻官役连忙大惊,暗想:深夜可从未有人敢违抗龙颜,违令在街道上走,若是不惧,定是有恃无恐之人。

官役暗装镇定,抬高音调,向正前方不知男女的人叫道:“什么人,敢违抗圣旨,深夜敢出草市。”说完,暗暗瞧着街道前方,倒觉得那人毫不畏惧,并没有回头之意,还是直步前来,反是自己畏惧地向后退了几步,心想逃跑。

刚往后快速退了几步,忽而想起大晋法律,若是自己的失职,导致皇家失物案,必将株连九族。想到这儿,又回头强装镇定,面色自如的相向而去,实则暗冒着冷汗,冷冷夜风一吹,显得更加凉意。

两人踏步走到烛火映照的亮处,官役顶眼一看,只见面前是个高高瘦瘦的中老男子,骨干匀称,倒是眉毛浓的很,身上衣着朴素,应是个普通人家。官役暗暗打量,见来者不是凶神恶煞,便舒心了不少,心神放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警惕地问道:“大半夜,都入更时,你难道不知道大晋皇朝的法律吗?你说你该当何罪?”说完还有些惶恐,拿着晋朝的法律披在身上做盾牌,殊不知来者的何意,心有且胆战心惊。

朴素的男子,也是挑了挑眉,眼色异常明精,丝毫不恐地盯着官役的眼睛,似如读心,一字一眼地开口:“你刚才是害怕吗?身为官役,还想逃跑,不怕株连九族吗?滚!”冷冷地盯着他,使官役身上频频发抖,泛起悚意,还是强装镇定地问:“你是谁?”

男子不再向他瞥去,不屑地都不理不睬,直接向前走去,官役见状,着急地叫了几声:“哎哎,给我站住…”男子闻到声音并没停住脚步,两眼冷冷地看着皇宫一殿,然后一手在腰间一浮,只见一枚崔然的玉佩显露出来,上面雕刻着一条游天的翔龙,栩栩如生,无以作假。

那官役见到后,不再加意阻拦,心中倒是冒着冷汗,暗想:“这只有皇族中的亲信才方可得到的玉佩,竟然出现在这好不认识的男人身上。”,想到之前所言行举止的不妥,浑然不知地打起颤来,嗓子干涩略带沙哑,接着机械般的叨叨:“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声音逐渐消失在巷子的微末。

冷风楚楚,月夜无话,男子直步到了皇宫南门口,只见大门死死紧闭,站在望锋塔上的林卫兵见有人过来,立马拿起手中的弓箭对准他,眼色暴戾,大声问道:“什么人?”那男子只是淡淡地开口:“我”声音不大,音韵倒颇是雄厚。林卫兵闻到后,毫不犹豫地放下弓箭,低头向另一侧的士兵,吆喝道:“开城门!”

城门硕大,缓缓向两边打开,男子也毫不做作,一步踏进去,直接向汝南王司马亮那月盈宫殿走去,待至他进去不到四息,城门又款款关上。

男子抬眸一眼,似意味深长,一步踏入府门。

临着月光推开珊瑚长窗,窗外自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故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如此穷工极丽,天下绝有。

男子刚想踏入殿中,脚步刹然一顿,耳鼓轻轻振动,只听一阵琵琶舞曲的声音,方是入内有可见宫女翩翩起舞,哑然不禁地摇摇头。步伐接着又走上台阶,随眸一瞥就可见一年轻男子,坐姿随意,似坐似躺在长玉椅上,倒是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沧桑病态。

此人正是汝南王司马亮。

只见司马亮倚躺在长木椅上,嘴里随意地吐着葡萄种子,轻微的声响落在地上,不惧丑相地虚着眼,观眯着近处妖娆的宫女,扭动的细腰实令人想入非非,耳边的琵琶悦耳,神仙般的享受,俄而眼前晃走出一名男子,精神一抖,眼光一精,立马坐正站起后,挥手让宫女都离去。

琵琶声止,司马亮恭恭敬敬地参一躬,抬头对男子,道:“皇御尊凌,晚辈殊不知大人来此,还请莫要怪罪。”

那被男子正是被称为‘皇御尊凌’,他先是望下他一眼,也没多傲气地言道:“殿下多礼了,老夫却有急事。”

司马亮暗想:“平时皇御尊凌大人来此,必定先会通告一声,今夜如此唐突草率来此,必定有急事。”随后,也是焦急的样子,抬眉问道:“敢问大人所谓何事,今夜如此急切。”

皇御尊凌倒没像他不成状态,只是神情自若,面色水波不惊地缓缓开口:“白炎已逃走。”忽而眼色暴戾,对着司马亮一盯,严色狠狠训道:“这都是你一意孤行。”司马亮眼神一凛,不禁打了个冷颤,身为皇族的他,现如今却不敢回顶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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