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絮扭着身子要下马,一边苦求说:“里面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看到他安全出来!温梁,这件事的确是我自找苦吃,要不是我跟踪你,他就不会帮我用轻功追你,就不会连累他抓进来,现在也不会……也不会……”她看着从屋顶熊熊窜出的大火,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温梁眼睛一眯,双臂将人儿禁锢在怀中:“朋友?你何时交到这样的朋友了?”原以为她说的里面有人是绑架她的那些人,没想到是她的朋友?
林思絮快急哭了,尖叫道:“此事你先莫管,你让人去里面看看!”
他抬起头,沉沉的目光定定看着前方。火势太大,肉体之躯根本无法进入,更何况是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他闭了闭眼,拉起缰绳。马儿方向一转,长鸣一声,带着二人策步离去。林思絮大惊,扭过头看着那件被大火烧穿的屋子,狠狠在他臂膀上咬一口,大叫道:“你见死不救,妄为君子!”
他气愤极了,单手紧紧将她卡在怀里,低头咬住她的耳朵,力道不大,却也有点疼。没有预料的林思絮痛吸一口气,他放开她,沉沉道:“口舌倒是伶俐不少,但我这几日花尽心思地教你,不是为了让你有本事骂自己丈夫!”
被温梁教训,又想到还困在火房里的垣爷,林思絮握着拳头,咬着牙抽泣。身下的马儿听从主人的指令头也不回直奔都城温府。林思絮的眼泪早就在奔跑的风中风干了,脸颊绷着两行泪痕,咸咸涩涩。
马儿在温府门前停下,她落下马来,独自奔回屋中,闭门不见。温梁坐在大厅,脑子里全是林思絮那时说的话,越想越是烦躁。直到亲信侍卫回来,向他禀报:“少将军,兄弟们从远处取水极力救火,可火灭了之后那里面就连一具尸骸也没有。这样一段时间内,尸体是不足以能够烧为灰烬的。”
温梁的眼色渐渐幽深。不足以烧为灰烬,又没有尸骸,那个人居然能从他眼皮底下逃走,此人若跟林思絮真的是朋友,为何在临走前不过来告个别呢。而从他接到密信,赶到林思絮被困之处正好发生大火,难道整件事与这个人……
卧房中,林思絮躺在榻子上,闭着眼睛让自己尽快入睡,可是脑子里来来回回闪烁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伤心之感油然而发,翻来覆去又如何睡得着。屋外廊子从远处原来脚步声,缓缓停在门口。房门“吱呀”一声推开,温梁从外踱入,坐在榻沿上静静看着她。
林思絮也装不下去了,坐起身来,低着头亦是静静不语。
温梁首是开了口,问:“那个人,对你来说如何重要?”
想起垣爷,林思絮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手背抹着泪花说:“他救过我,帮过我。恩情还在,我却弃之火海让他白白烧死,你更是见死不救。现在我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羞愧、痛苦!我以后再不管你去哪里了,你爱告诉我也好,不爱告诉我也罢,我再也不会过问半句!”说着说着,腹中一阵绞痛,胃液翻滚,干呕一声趴在榻子边。
站在一边的侍女和李婆婆见了皆是一愣,李婆婆眉中渐喜,高兴道:“少夫人该不会是有了吧!”
温梁一听,急是吩咐:“快去找大夫!”
林思絮也是一惊,抚着胸口直起身,恨恨瞪着一脸紧张的温梁,道:“你现在知道关心我了,你早干嘛去了?我肚子都疼了好几天你都不知道,有没有真正关心我一次!”
温梁面有柔色,轻声哄着:“我见你整日活蹦乱跳,所以不曾多想。你先躺下,不要乱动。”
林思絮心里倒有了几分得意,躺在榻子上命令道:“我告诉你,我现在有了温家的骨肉,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对你的孩子不好。你要是再敢凶我一句,我打不过你,我就打他!你必须每日抽出时间来陪我,逗我开心,我听说养胎是很重要的,直接影响到孩子的成长!所以,你对我不能再怠慢半分!至于我的朋友,你必须帮我一起给他立座墓碑,诚心祭拜,不可怠慢!”
温梁守在她身边,轻轻握着她的手,似在思索。林思絮从榻上坐起,蹙眉道:“你答是不答应?”
温梁说:“你怎知你朋友一定死了?如果他没死,你这岂不是在咒他?”
一说到这个,林思絮就来气,怨他道:“那么大的火,你见死不救,他还有生路吗!”
那个人死还是没死,这个问题,他不想跟她讨论下去。现在他只担心她的身子,如若真是有孕,这段时间温府必须严加防守,不能让那些暗中对付他的人,再把主意打到林思絮身上。
陈大夫匆匆赶来,杨芙蓉放下帐帘,大夫隔帐诊脉。
林思絮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腹部,心情也比先前好上不少,只是还是总不经意想到垣爷把她推出窗户的那个场景,如果垣爷真的因此死了,怕是此生再也忘不了了。
陈大夫诊完脉,神色轻松,跟温梁说:“少夫人体内生蛟墙,服用一些花椒水即可。”
满心期待的温梁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李婆婆也满是失望之色。杨芙蓉掩嘴在旁偷笑,林思絮从帐子里钻出来,惊诧道:“蛟墙?你是说我身子里的是……虫子!”
陈大夫以为她害怕,于是安抚道:“少夫人不必担心,这蛟墙,不是什么大病。大概是这几天府中选的食材不太干净,少夫人身子又弱些,所以才生了蛟墙。喝下花椒水,便可将蛟墙从体内排出,没有大碍的。”
温梁沉沉闭了闭眼,呼了一口气,让侍女送大夫出门。他沉着脸,压着声音阴****:“杨芙蓉,去给少夫人煮花椒水!”
林思絮满脸纠结又是羞怨,骨气铮铮道:“就算现在没有孩子那又怎样,以后会有的。温梁,你可不能嫌弃我!”
“哼!”温梁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温梁!”冲着门大喊,林思絮腹中一痛,无力瘫软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