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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蝶梦庄周

那片阴影,实际上是许多黑色的刀芒,凝而不散。

阴影离许步平有数丈高,以他区区二阶修为,而且真元即将耗尽,能跳到的高度不足一丈。但是,青平剑发出颤鸣,带着他一冲而上,迎向那遮天阴影。

青平剑很坚硬,直刺入那片阴影中,与周围的刀芒碰撞出星星之火。有刀芒碰见许步平的手和脸,立即皮开肉绽,鲜血纷飞。许步平皱着眉,咬着牙,鼻息沉重,目光决然。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老秃驴看见许步平的动作,目光一闪,冷哼一声。许步平确实是螳臂当车,因为这只螳螂已经无路可退。

许步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心想自己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与师父相遇呢?接着他又想这世界只剩下师妹一个人了,希望蓝师叔能好好照顾她吧。

接着,许步平就感觉自己左腕传来一股冰凉之感,这股冰凉沿着手臂,攀上背脊,直冲后脑。接着,他目中光芒一亮,手中的青平剑发出强芒的青光,脱手而去,在空中旋转,以许步平为中心形成一个青色圆锥。圆锥直冲而上,刺入阴影中心,组成阴影的刀芒与形成圆锥的剑影,碰撞出明亮的火花,“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一会儿后,阴影消失,圆锥亦不见了,青平剑回到许步平手中,幽绿的剑身上出现许多细小的缺口。许步平凌空而立,目光如剑,看向老秃驴,眉宇间锋芒毕露。

老秃驴站在与许步平同一高度,眉头大皱,片刻后才道:“白老头,想不到你尚留一丝灵魂于剑丸中。但是,你一已死之人,难道以为一丝残灵护体,便可保他?这小子敢杀我徒儿,今日必死。”

说完,他一拍储物袋,取出几张符咒,扔向五方,便形成一个结界将两人罩住。

许步平大皱眉头,开口道:“能不能保住,试过才知道。”

老秃驴开心地笑了,道:“那我们速战速决。”他一拍储物袋,取出一去黑色的箭。这支黑色的箭,比一般的箭两长一截,名为“射马箭”,取“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之义。老秃驴与许步平的师父打了一辈子交道,对其深深忌惮,哪怕现在面对的只是其死亡后的一丝残灵,他亦拿出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他右手一挥,射马箭发出黑色光芒,飞向许步平。

他想用最强的攻击,以最快的速度耗尽许步平师父的力量,然后将许步平杀死。因为,他知道有人已经向这里赶来,担心迟则生变。

许步平目光一闪,平平举起青平剑,口中吐出两个字:“剑雨!”

结界可阻止许步平逃跑,却不能阻止雨点落下,在“剑雨”二字出口之时,许步平身周的雨点都有了短暂的停顿,青平剑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射马箭离许步平越来越近,老秃驴心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平剑从许步平手中离开,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老秃驴,速度丝毫不比射马箭慢。在空中,青平剑突然炸成无数铁片,一半缓缓向后飞回,另一半更快地向前飞去。

老秃驴眼睛一凛,低喝一声,手中出现一个四方小鼎,那小鼎释放出一丝丝柔韧的黑光,光丝纠缠,组成一张密集的光网,阻挡在老秃驴身前。

砰!

无数铁片再次炸开,变成无数细小的颗粒,穿过光网的穿隙,打在老秃驴身上。

噗噗噗噗噗……

“怎么可能?”老秃驴瞪大了眼睛,他身后的雨点变成红色,如天边的彩霞般绚丽。

射马箭毫无阻碍,穿过许步平的左胸,向许步平身后飞去,许步平身后的雨点,同样绚丽如红霞。

以老秃驴对许步平师父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会先护住弟子,但他不知道,许步平虽被师父的残灵附体,神智却无比清醒,在保护自己和为恩师报仇之间,他选择了报仇。

所以,老秃驴死了,他也将死。

老秃驴死了,结界破碎,许步平似有所感,扭头看向天边。那里,一道长虹风驰电掣而来,长虹之上,是一个微胖中年,和一个二八少女。

白雨菡显然看见了许步平,满脸焦急,后来看见许步平的身体往下掉,她脸色惨白,神情凄楚。许多水滴从她惨白的俏脸上滚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许步平身体下落,睁大眼睛,盯着师妹惨白的脸,似要将这模样永远铭刻在心中。

他的眼前终于黑了,最后消失的影象,是师妹凄楚的神情。

他感觉自己在不断下坠,下坠,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

清晨,阳光从从窗户照进来,投在石床上。石床上一人盘膝而坐,身形隐于阴影之中,朦朦胧胧。阳光慢慢上移,照耀到他的手上,一颗鸽蛋大小的黑色珠子反射着微光。阳光再上移,照亮一身青色布衣,照亮了他普通的脸庞。

此时,他双眼猛地睁开,目中犹有余悸,片刻后,才恢复平静,如同一汪幽潭。

“不愧是太古时期的奇宝,竟令我陷入幻境,毫无察觉。”许步平低头看向左手中的黑珠,心道。然后,他看看窗外的太阳,才升起没多久,证明他陷入幻境的时间并不长,心中又道:“或许说是梦境更恰当一些,一梦十年,难怪它被称作梦灵珠。”

之前许步平所经的,乃是梦灵珠制造的梦境,其中许多东西都与现实不符。他是隐仙宗弟子,他住在青云峰上,但是,他没有师父,没有师妹,没有蓝师叔,不认识老秃驴,也没见过剑丸……

这颗黑珠并不是剑丸,而是他于机缘巧合下而得之。他得到梦灵珠之后,每日往其中输入真元,终于在今日黎明前达到饱和,开启认主。只是没想到,才刚认主,他就被卷入梦境中,一梦十年。

许步平拿起黑珠,仔细观察,这颗黑珠表面光滑,质地温润,不知是什么材质。许步平心中一动,一股控制感便在心中升起,他的眉头不禁跳了跳。

“梦灵珠终于认主成功了,我随时可以入梦,只是不知道除了入梦之外,它还有哪些功能。”虽然许步平是黑珠的主人,但是许步平对它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它一定不简单。因为,梦灵珠是太古时期的宝物;因为,给他梦灵珠的那人身份不简单!

想起给他黑珠的那个红衣人,他心中升起一堆疑惑,觉得头疼之极。许步平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毫无头绪的事情,而把黑珠收入怀中。

“梦境中的人和物,大多是以我所接触到的为原型,只是我的身份,经历,甚至性格都有所改变了。”许步平收起黑珠,走下床来,活动一下四肢,走到窗前。通过窗户,可以看见青云峰上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顶微微泛黄,在梦中,那片树木被已那片阴影摧残得一片狼藉。

“或许,梦中的我才是真的我吧。”

古代有位大能名曰庄周,一日,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醒来后感慨道:“不之周之梦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许步平此时也有此感慨,不仅因为梦境太真实,而且因为梦境中他的性格。

在隐仙宗,青云峰上,所有人都知道,许步平性格孤僻,生性淡漠,沉默寡言,平时脸色并不冰寒,却似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正想着,许步平感觉怀中一物振动几下,眉头动了动,取出一块玉牌。这块玉牌只有两下寸长,一寸宽,四四方方,刻着玄奥的图案。

这是传音符,可以传弟一些声音信息。传音符价格不菲,许步平可买不起,这块传音符乃是别人送给他的。

许步平神念一动,传音符里就传出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小瓶子,在干嘛?有没有单独跑出去偷看仙子洗澡?唉~师父又把我关起来了,没炼成丹不能出去,不能与你共赏紫霞峰风光,可惜可叹!现在只能偷偷传音给你,等哥出关,定与你一醉方休,到时可别趴在桌子上求饶,嘿嘿嘿!”

听着这有些搞怪的话,许步平微微一笑,对方是许步平在隐仙宗唯一的朋友,只有面对他时,许步平才会展露一部分本性。于是,许步回道:

“怕你?不过,饮酒可以,我出地方,你备美酒!”

“怎么又是这样?这次必须换一换,你带酒过来!”

“没门。”

许步平聊了一会儿,结束对话后,收起传音符,便感觉肚子传来一阵饥饿感,皱了皱眉,轻叹一口气。修仙者毕竟不是神仙,也要考虑衣食住行,他从怀中取出一颗绿色丹药服下,皱了皱眉。

“这时候本不该饥饿,看来是入梦对精气消耗很大,以后得多备一些辟谷丹。”

心神一动,查看一下自己剩余的贡献点,只有五十几点,便又轻叹了一口气。

贡献点,代表弟子对宗门的贡献。弟子可以用贡献点兑换宗门的资源,也可以在同门中作交易,在同一门派之中,贡献点的作用就相当于金钱。

“或许,我该去易园接一些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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