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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巫师重新控制了他的身体。

在最后的一刻,他感觉到怨灵被什么事情吸引走了,更让他不安的是,他似乎感觉到了怨灵朝着小夕的方向去了。

巫师一时想不明白,远处深刻的杀意让他没有时间去细想,他迅速地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巫师突然跃起,飞扑向小夕,将她扑倒在地上,滑出一小段距离。

下一个瞬间,一支箭命中了他们原先所在的位置。

巫师没有任何停顿,甚至没有花费时间去感知敌人的位置,他翻身站起,拖着小夕就往地牢内跑去。

巫师撇了一眼战况,对方似乎准备了数名狙击手,又处在相对较高的位置,具有极大的威胁,但另一方面,出乎他意料的,传承宗的数名议员恢复体力后立刻加入了战场,处在巫师视野之内的就有四人,其中两名议员直接被射杀了,另外两个则成功地在几名手持大盾的士兵的掩护之下加入了战场。

巫师学过一些指挥和战术,琏族的前辈们经常强调战场上指挥的重要性,巫师看得出来,在这两人的指挥下,传承宗、倒戈的荣光宗两个分散的战斗团体被整合起来了,一边提防着远处的狙击手,一边缓慢地推进着。

巫师在心中对这群政治家的评价又稍稍提高了一些,毕竟这种场面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冲上前去的,如果不是他们,对圣物影响的错误估计可能会给巫师致命的打击。

[胜局已定…]

他们没有在此处击杀对方的必要,只要传承宗的议员没有被对方杀死,荣光宗高层的阴谋就失败了。

巫师不再关注战场,拖着小夕冲进了地牢,脱离了狙击手的攻击范围。

地牢内站着为数不多的士兵负责后勤,更多的则是传承宗的文官,他们看见巫师似乎没有要接应的意思,反而冷冷地看着他。

[恐惧…担忧…]

巫师有些失望,之前累积起来的好感瞬间消散了,他明白,他们只是因为有着更需要优先解决的麻烦才没有对他和小夕动手,一旦外面的事情解决了,下一个被解决的估计就是他了。

他能明白这种担忧,传承宗通过一个巫师的救援度过危机,若是传出去后必然会引起声望的下降,甚至有被怀疑暗中和异教组织勾结的可能性。

巫师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他必须要趁着局面还没有完全明朗的时候做好脱身的计划了,但另一方面,荣光宗的阴谋被终结,此次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而怨灵也应该能够安心地离开了吧。

想到这里,巫师转向小夕,女孩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淡淡的怨恨之意,让巫师确定了怨灵确实是被小夕吸引过去的,而此刻正附在她的身上。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小夕救了他。

此刻,女孩正对着他尴尬地笑着,似乎做好了充分的挨骂的准备,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怨恨。

巫师从没见过小夕身上出现过怨恨的情绪,女孩总是很乐观,对所有人都抱着信任的态度,他发现自己面对小夕的怨恨时竟然觉得非常地心虚,女孩勉强地笑着,竭力克制身上的恨意。

[凄美。]

巫师脑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词

巫师有种感觉,他觉得小夕或许是知道了她的身世了,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小夕的身世。

巫师摆摆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找你算账。”

小夕眼睛一亮,似乎延后了挨骂的时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她偷偷地朝着巫师吐了吐舌头。

“巫师!”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你才是巫师…]

巫师冷眼回应,对方是一个传承宗的士兵,巫师记得他,他在西门的时候还曾经对着自己单膝跪下,只是此刻对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敬重,只剩下厌恶与愤怒,“首席议员要见你!”

“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巫师轻声告诉小夕,随后没有理会那个士兵,径直向地牢内部走去。

巫师走到最近的一个狱卒的休息室停下了,一个穿着传承宗议员制服的老者坐在一把木凳上,右臂上有一个经过了简单处理的伤口,巫师微微惊讶,这个老人似乎尝试过加入外面的战斗。

巫师冷眼看着对方,盘算着可能发生的一切言语上的博弈。

老者没有开口,而是先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士兵离开。

“可是…”士兵似乎有所不满,刚想说话,却被老人威严的目光打断了。士兵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巫师,暗中做了一个威胁的手势,然后向休息室外走去,巫师对他的手势回以冷笑。但同时,巫师心中对老者的好感度上升了一些,至少,老者给了他最基本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对于巫师在帝国的位置来说,已经算是一种奇迹了。

“首先,请让我表明我的态度,巫师。”

老人说出“巫师”两个字的时候做了特别地强调。

[要我解释多少遍…我不是巫师…]

“我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偏见,相反,我非常感谢你对我们的援助。”老者用比较缓和的语气开始了对话,但这种缓和如同巫师预料的那样并没有持续太久。

“但是!如果你想以此作为把柄要挟我们的话,我们是不会有任何妥协的!”

“我没有。”巫师只是淡淡地回答。

“我就姑且相信你说的话吧。”老者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悲伤…内疚…不安…]

巫师有点看不懂了。

“我就问你一件事,只有这件事,请你告诉我真话。”老者的语气充满诚恳,巫师看不出任何的伪装或破绽。

“他…还活着吗?”老人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巫师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意识到对方所指的人是谁。

“不,他死了。”巫师依旧淡淡地回答。

老者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许多,本来已经显得苍老的面容又老了几分。

“你怎么能肯定…”老人似乎还是不愿放弃。

“他的灵魂找到我,让我帮忙。”巫师略作思考,表明自己是受皇帝灵魂的委托可以让对方对他的敌意减少许多。

老者沉默了,大概是对巫师带有异教色彩的说辞感到无法接受。

“你的目的是什么,冒险帮助我们似乎对你没有好处。”

[没错…我是因为一个女孩的话所以过来普度众生的,你信不信?]

“皇帝在被害前从皇城里转移了一些财物出去。”巫师随口扯了个谎。

老人默默点头,似乎是信了。

“既然是皇帝之托,我也并非不讲信义的人,我会想办法保你的。”

巫师挑了挑眉毛,对这句话来了兴趣。

“这倒是让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对外宣称是我无奈之下请你过来救援的,然后我会让出我的位置,我也确实够老了,没什么用了。”老人的语气中透露着悲凉。

“我很怀疑以你那么诚实的性子是怎么成为帝国地位最高的政治家的。”巫师轻轻地笑了。

“请你放尊重点,巫师!”

“我是在夸你呢。”

老者无奈地摇摇头,作为对巫师挑衅的回应,最后目光落在的小夕的身上。

“那个女孩…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是自愿跟着他的!”一直安安静静如同傀儡一般的小夕突然插话,让巫师和老人都有些吃惊。

“你发誓你没有做什么威胁她或是…控制她的事情?”

“没有!”回话的还是小夕,老者却没有理会,只是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巫师。

“我发誓,虽然我很怀疑我的誓言在你们心中有多少分量。”巫师耸耸肩。

老者摆了摆手,又用略带疑惑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女孩。

“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等局面稳定下来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巫师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一会给那个巫师安排个地方休息,然后放火烧死他。”休息室的外面,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到,声音极为细微,但巫师有着远超常人的听力。

“可是看议长的态度,似乎是想要保他。”另一个声音回应道。

“谁知道他有没有用…某种方法控制议长,”低沉的声音在说到某种方法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即使他没有要挟我们或是谋求权利的意思,也难保他以后不会危害帝国的人民,他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必然会想办法脱身,趁着现在还处在混乱之中,先把他解决了。”

“保持冷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巫师压低声音,对着身边一脸憎恨的女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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