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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故知

苏枫玩转着手中的笔,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彦,这个曾经让她一败涂地的人。

苏枫一身整洁的西装衬着不施粉黛的面容,有一种说不出的明媚,但他是一个安静的人,一个安静得几乎能让人忘记她的存在的人。

每年,在嘈杂狂乱的年会上,各个部门都会参加,就是再内向的人,也能嗨得舞动起自己羞涩的身姿。

只有苏枫是个例外,即便你能看到她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一起歌唱,却总给人一种局外人的超然,甚至一种出尘的冷。

销售不仅仅是一个需要能力和技巧,还是一个需要激情的行业。按理,苏枫并不适合,她太过淡然,甚至可以说看不到一点点的进取之心。

但这并不妨碍她出成绩,就是潘环庄也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在西平苏枫输给李彦后,潘环庄将西平从苏枫的区域中划出,不出一个星期,又补给了她一个强势的二线城市。

而这种明罚实奖的行为并没有人提出质疑,仿佛水入大海般理所当然。

休息期间,苏枫单手托腮,见李彦笑脸盈盈地向潘环庄说着话,点头哈腰的模样,似恭敬似讨好,却给她一种桀骜不驯的味道,就像一把张紧的弓箭,蓄势待发。

对于输给李彦,苏枫一直耿耿于怀,也曾试着做过几次总结,然而最终的答案并不让自己满意,甚至有些无语。

李彦的招数很老套,就是吃饭唱歌投其所好,简单粗暴,即便没有做过销售的人也能明白的三板斧。

当然这也与潘环庄的不够重视有关,当时市场部对于西平的调查结论是:市场潜力有余,但后劲不足。也就说即便投入再多,也不过一时的成果,没有长足的发展。

因此,苏枫几次要求对西平的投入,都被潘环庄拒绝了。而事实也证明,潘环庄的眼光是正确的。

自从李彦离开西平之后,捷科在西平的业绩一落千丈。而其他几个品牌,也没能收回失地,因为西平的市场仿佛一个季度之后凭空消失了。

失败没有借口,成功总有方法。

苏枫知道,李彦的行事中肯定有她不曾关注过的细节,但李彦实在掩饰的太好,自始至终没露出任何破绽。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苏枫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西平的事过去了,输得起,之后也没再提起。

只是没料到,时至今日,竟与李彦成了同事。

李彦的行为在别人看来荒唐可笑,但苏枫从考究的角度去观察与分析时,一切又变得合情合理。

苏枫不敢说,如果她站在李彦现在的位置,能比他做得更好。

任人唯亲在字典内是个反义词,但在任何的行业确是不成名的潜规则。就是生活中,人们也会更愿意相信能力不是很好的自己人,愿意托付事情给他,而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陌生人。任人唯亲,可以说是无可指摘的人之常情。

潘环庄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而且他向来用人谨慎。习惯与风格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事若反常必有妖,苏枫不明白潘环庄的用意,但能肯定的是,对李彦绝对没什么好处。

天泽虽然业绩不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相比一些二线三线城市来说还是要好得多。李彦一个外来者在没有多少了解的情况下,直接被扶上正位,他显然也明白了其中的不妥,心中存了警惕。

销售是一个注重结果的行业,即便你人品再好,纪律再强,能力再突出,与同事及上司的关系再亲密,但出不出业绩,结果依旧会被淘汰。

苏枫一早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了李彦在宏昌第一天的故事,不禁莞尔一笑,虽然莽撞,但还是让他打开局面了不是?或许这正是李彦需要的结果。

今天再看李彦的行为,似是无理,又听李彦与潘环庄的对话,似是犯上,但他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信息不是?

苏枫想着,不觉又轻轻地笑了,坐在他旁边的左亮见了,不禁惊艳得呆住了。他不是没有见过苏枫的笑容,但从不知能像今天这般动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李彦猥琐的身影,心里头痒痒的不舒服。

“他们认识?”左亮想着竟有些嫉妒。

会议结束。

若是平常,男人们会三五成群,一起去个清净而又安全的地方,洗洗头泡泡脚搓搓澡什么的,增进一下革命友谊。

女人们会四六成堆,一起逛街血拼,聊聊各自的美容养颜心得,顺便八卦一下身边的同事,满足彼此无穷尽的好奇心。

但今天所有人都变得矜持起来,找一两个同事在附近吃点甜点喝些咖啡,聊天打屁,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时间。

因为中午的时候,潘环庄将组织一个自助酒会。

这本是潘环庄临时起意的,有个亲戚开了一个自助型的酒吧,请潘环庄试着感受一下。恰好赶在会议当天,潘环庄这才向众人发出了邀请,资料之中的,没有人拒绝他。

左亮这个时候想到了苏枫。

“有什么去处吗?”

左亮打的好算盘,如果苏枫没有去处,接下来他会顺势做出邀请,如果有,那就厚着脸皮跟着去了。

这个世界过去是七零后的,如今是九零后的,最终都将是脸皮厚的。左亮深谙其理,也凭着厚脸皮成过不少好事。

“准备去潘总办公室汇报一些工作。”苏枫客气地回答。

“呃…”折戟沉沙,跟不跟的都没有意义了,出师不利让左亮目光瞬间暗淡下来。

苏枫倒没有骗左亮,李彦前脚从潘环庄办公室出来,苏枫后脚就进去了,当然是没有找到人。

酒会,姑且称之为酒会吧,一点钟准时开始。

一群人客气地保持着愉快的笑容,轻松而又走心地交流着,整个场面看起来友好而又热烈,只是有多少真实在其中,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左亮喝了点酒壮胆,而且,酒在很多时候可以是个不错的借口。本着越挫越勇的精神,又从众里千百度寻到苏枫。

“苏枫,酒会后我们几个同事要去看电影,Lucy也在,一起吧?”左亮拉上莫须有的几个同事,目的是消除苏枫的防备心理。当然约出来了之后,那些同事会以各种理由消失的。

“抱歉,跟潘总还有些事没谈完,你们玩得开心些。”苏枫手中拿着一杯果汁,正在选择甜点,被左亮打搅,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礼貌回应。

若是熟知苏枫的,便知道,她最不喜欢的,就是睡觉和吃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搅。

“还没谈完?”这本是一句实话,苏枫压根儿就没见到潘环庄,但听在左亮耳里,却是莫大的讽刺。

左亮亲眼看见苏枫从宏坤的大楼里面出来的,还跟几个要好的同事去逛了商场,这个时候告诉他,事情没谈完,骗谁呢?

到底都是有城府的,左亮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和蔼可亲的样子,手却伸了出去,想抓苏枫的胳膊,口里说:“去吧,也没多少时间,回来也可以email潘总,况且,潘总很少办公室谈事……”

苏枫见左亮装着脚步虚浮,快速地说着话,便知他不怀好意。等左亮咸猪手一到,忙闪身让开,手中的杯子顺势扔出。

左亮被闪得身子踉跄,正好碰到苏枫扔出的杯子,果汁劈头盖脸浇了一身。

“不好意思,可能果汁的浓度有些高,我有些醉了,失陪一会。”苏枫冷冷笑道,然后施施然地走出了酒吧。

所有人听到响声,都转过头看着左亮,见其狼狈的样子,想笑又不得不憋着。私下里已经有人把刚才发生的事传开了,就是那些没喝酒的,听着也觉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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