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胡士榆的感慨与潘环庄的用意，但说李彦，离开潘环庄的办公室后，来到行政部，没见到曹秀娟，于是问了一个工作人员要了销售部的会议时间表，又去市场部问人要了天泽近一年的业绩表，为明天的销售会议做准备。
事情出奇的顺利。
李彦是这么问人要东西的。
“您好，给我一张销售部的会议安排。”伸出右手，左手还插在口袋里。
“您是？”不是行政部的人眼拙，是实在没几个人见过李彦，更别说认识了。李彦这拽得二五八万，感觉高大上，似乎在宏坤还是个人物。这让那些老员工情何以堪？
李彦见行政部那职员弱弱的样子，眉头一皱，脸色微沉，这是心里不舒服要生气的节奏了。
“曹秀娟没跟你们说过？”若是曹秀娟在这肯定要问问李彦，你是哪根葱，凭什么我要向所有人打招呼。
行政部的那人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了，总经理的名字也这样不客气的直呼，眼前这人得有多牛啊，可是真不认识啊，什么剧情，总不会是骗子吧？又或是哪个老板的公子哥？
还好李彦及时开口了：“天泽销售部总经理，李彦！”
那语气，那神态，让行政部的人见了……反正就是不想理他了，赶紧给他东西，送客走人，眼不见为净。
在市场部也是如此，感觉全世界都该知道他似的。
才刚刚发生的事情，人家潘环庄还没有公布好吗？即便公布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个小小的总经理是什么人。
在总部，大大小小的总监不下十个，偶尔还会有大老板光临。即便如此，有几个像你李彦这么傲娇的？
你李彦做出来不嫌丢人，其他听到的人都嫌害臊啊。
不论事情的经过有多么的尴尬与无语，大家都算是认识李彦了，而且知道他将总领天泽的销售部。虽然觉得不怎么靠谱，但更给茶余饭后的谈资添色不是？
潘环庄知道这个情况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整个人就不好了，坐在办公桌背后半个小时，就憋出一声叹息，看了半辈子的人，第一次有种一世英名就要砸在手上的感觉。
别人怎么想，李彦不想管，也不会在意，拿着两张表格就直接回了家。
陈卉不知道是没出去还是刚回来，穿着一身白色的百褶裙正坐在沙发上，手捧着茶杯，看着电视。
她喜欢古装剧，特别是后宫型的。不然她会选择广告或者新闻。
而这些恰恰是李彦最不喜欢的，所以他选择躺在沙发上看表格。
时间表上，近期的销售会议，只有这么一次，分三天进行，每天一个小时，会议内容也只有寥寥几个字：上个季度的销售总结。
这是潘环庄的风格。
另一张销售表，市场部对天泽近期的销售，做了一些矩阵分析，表格分析，曲线分析。
李彦统统略过，只是看当月的任务与销售量，越看越是心凉，这天泽的销售部简直就是个粪坑啊，怪不得潘环庄敢让他一个新人来接收。
从一月份开始，没有一次完成率超过百分之二十的，而且一次比一次任务少，一次比一次完成率低。
这潘环庄的态度李彦是看出来了，死马当活马医，成了就是创造奇迹，谁脸上都有光，不成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从这个势态来看，天泽算是病入膏肓了。
没有其它的数据，李彦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所以苦笑了一下潘环庄的用心良苦与自己的命途多舛之后，便将烦恼扔在了一边。
陈卉喜欢安静，是身边有人的那种安静。身边没人，那就显得寂寞了。
所以李彦皱着眉头看表格，以及丢开表格躺在沙发上冥思苦想，很苦恼的样子，对于陈卉来说却是难得的惬意。
陈卉其实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生活的不连续性，让她找不到生活的重心。一直以来的努力与目标顷刻消失，人也随之疲倦下来。离开时的热血与愤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
在房间内，拿起一本书，陈卉不知道看些什么，书上的文字她都熟悉，只是不知道不懂它们串联在一起的意思。
于是来到客厅看电视，依旧不知所谓。
这样的日子，即使是一缕空气，也仿佛不能无阻碍地进入胸腔，供给心脏。整个人都像在飘着，世界没有她的支点。双手握拳，也感觉不到一丝的力气。
刺眼的阳光被窗帘挡在了窗外，室内开着空调，陈卉喝着热茶，感受那缕缕凉气，吹扶过细腻的手臂。
“空调是不是太冷了？”李彦看着天花板，轻声问道。
“嗯！”陈卉说着，她并不喜欢这种冷，只是希望能在这种冷中感觉自己的存在。
李彦没有起身，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想着什么。
“那个……”李彦的声音很小，仿佛一阵叹息从口中无意中溜了出来，轻柔无力。
“嗯？”陈卉放下书看着电视，回应着，感觉在自言自语一般。
“房租，你是不是应该先交点押金？”李彦终于抓到自己刚刚想到而又突然忘了的事情，一下从沙发上轱辘坐起。
然而看见陈卉那斜飘过来冒着杀气的眼神，让他不禁后挪了一下屁股，眼珠乱转着，却始终不明白她怎么又生气了。
“没钱没关系，先打个欠条，抵押……”眼见陈卉手中的茶杯战战欲飞，不得不咽了口唾沫，顺便把后面的话一起吞了。
好的心情，好的意境，一下子被李彦一句话焚琴煮鹤殆尽，陈卉有心将他剁碎了切丝磨粉喂乌龟。
听见李彦的解释，陈卉再也忍不住，爆口道：“没有！下次再说！”
李彦“哦”了一声，双手互握着，低眉顺眼的表情，如同一个受气了的小媳妇。
“那个……下次，是什么时候？”李彦轻声追问道，却不敢抬头，委屈得让人心疼。
陈卉满头黑线，这什么人啊，还没完没了了，看来自己该去工作了，不然被这家伙缠住，无休无止不说，还说多丢人有多丢人。
“下个月十五！”什么看书看电视，什么疗伤调整心，都没兴趣了，有李彦在，还是关在房间里睡觉自在。
“好的。”李彦起身点头答应，回到自己房间，又转过身，提醒道：“不要忘了啊！”
陈卉把电视一关，遥控器狠狠地砸在茶几上，鞋子也没穿，风风火火地上了楼，嘭的一声，将门关得震天响。
陈卉扫兴回到房间，无所事事，干脆脱了衣服准备睡觉，躺在床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心中默默地对李彦竖起了一百个中指。
“吊丝，活该一辈子撸！”陈卉恨恨地骂了一句，便将被子蒙住头，睡起来。
陈卉确实累了，火车上两天，回到天泽又是两天，一直都没有睡觉。不是她不困，是睡不着，每次都是刚一合眼，往事就如潮水般地涌进脑海。
甜蜜、欢笑、誓言、拥抱、陪伴、悲伤、眼泪、摔倒，还有伤害与分开，一幕幕如同胶片一样，不停地放映着。让她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此情可待成追忆，失去的已不可能再回来，陈卉知道，却做不到。
今天，她似乎忘了这些，不知道是被李彦气的，还是睡意来得太快。总之，她睡着了，睡得很香甜，无梦一直但第二天的早上。
起床时，李彦已经出门，在茶几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遥控器坏了，记得下班回家时买一个。”
好吧，睡到自然醒的好心情又没了，陈卉按耐住愤愤不平，洗漱穿戴好，上班报道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