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在这静谧且幽深的夜里,仿佛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在浓重的夜色中荡起了几声回音,犹自徘徊。
我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出现了又一队巡逻而过的锦衣卫守,领首那人举着手中的笼灯,借着微弱的光线正努力地向这边望来。这时,前面的那一队守卫也都回过头来,一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时间,两队人的视线顿时交汇到了我身上。
心中暗叫不好,我迅速攀着廊中的栏柱翻身跃上了廊顶,随即展开身形,提气向着远处飞跃而去。
“来人啊,有刺客!”刺耳的喊叫声在身后乍然响起,顿时打破了笼罩在东厂的夜色幽静,仿若夏日里平静的水面突然涨起潮水,一时间波涛四起,暗藏汹涌。
东厂上上下下立即开始彻底地搜寻刺客的下落,厂中的每一处庭院,每一条小道上到处都是锦衣卫持刀搜查的身影,空气里多了一丝严峻的气息。
我藏身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不远处正有一队锦衣卫守在仔细地搜查着附近的每一个角落。我小心翼翼地掩住身形,心下暗自思考着如何脱身的法子。
眼下,锦衣卫已将整个东厂层层封锁,除了几处出入厂府的大门,他们还在东厂外的街道上加派了人手,以防止刺客逃出东厂。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能出得了东厂,也决计逃不出他们设在厂府周围的埋伏。
正想着,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冰冷的气息正在缓缓地逼近。我悄悄握紧了手中离歌,待到那人靠近了时才猛地拔剑转身。然而,身体兀地被人从后面点住了穴道,身形顿时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拔剑的手也被那人瞬间挡了回去,剑堪堪停在了鞘中。
有人附在耳边低声说道,语调清冽而沉稳:“别出声,先跟我来,我想办法救你出去。”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中却如春雷一般,落地有声。我猛地一震,眼神凝滞了一下,脑中思绪顿时一片混乱,几乎忘了自己此刻所处的周围险境。
是他?!
那人却不再多言,伸手解了我身上穴道,随即避开了不远处锦衣卫的眼线,拉着我潜入了外面浓重森寒的夜色里。
房中烛火浅漾,略显幽暗。昏黄的火光在灯盏中微微跳跃着,投射了室内一片柔光淡影。
他探看窗外四处,确定没被人发现,然后轻轻地关上了窗门。
我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是深深的不解与疑惑:“为什么要救我?”
他转过身来,那张冰冷的面具缓缓地映入我的眼中。心中蓦地涌上了一阵悲伤,更多的却是深深的迷茫。
他一时沉默,深邃的眼中已不见了平素的锋锐,只剩沉郁。
半晌,他缓缓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他的本来面目。面具下是一张瘦削的脸,剑眉朗目,双颊苍冷,衬着一身黑衣分外齐楚。
房中昏暗的光线柔和地洒下来,正照在他脸上那道可怕的伤疤上。那是刀剑曾经留下的痕迹,直直地横过鼻梁,深深地印在脸上,看样子已是多年前的旧伤了。
但是,更让我震惊的,是那张隐藏在伤疤下的苍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