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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司徒稍稍垂下眼帘,待到抬起时已恢复了冷漠的神色,深潭一般的眸子里再没有一丝涟漪。他冲我屈膝行了一礼,随后身形蓦地一闪,人已顷刻间消失不见。原先站立的一块干地立刻被雨水侵入,渐渐湮灭了痕迹。

淡淡的雨丝绸缪地落在脸上,一片沁凉,我静静地站在薄薄细雨里,任凭雨水打了一身湿。



那人曾经为我受伤。

那人曾对我说相信他,就把一切交在他手上。

那人曾在危险来临之时,义无反顾地挡在我身前。

那人曾向我许诺,即使天塌了,地裂了,他都会陪在我身边。

曾经有过的光景已如刀刻般深深地印在心底,如今,即使记忆的一方已将过去封尘,不再记起,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这段光景便永远不会流逝……

所以,我一定要救他,不论横在面前的是刀山还是火海,是龙潭还是虎穴,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即使是地狱,我也要闯进去。



夜幕低垂,万物静寂。

雨渐渐停了,月光隐约地在云雾中透出些许亮光。夜风徐来,带着股微凉的湿气,还有雨后独有的一抹泥草清新的气息。

回到南宫别苑,我回房换上了一身黑衣。离歌在墙上静静地悬着,我走上前,轻轻地将它取了下来。

也许是嗅出了些许不寻常的气息,我感到离歌在手中微微颤动了一下。无声却很清晰的低吟隔着剑鞘透了出来,那声音好似浅浅的安慰,又透着股淡淡的坚定,竟仿佛有灵性似的。

我紧紧地将离歌握在手中,感受着心中那仿若共鸣一般的心跳,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硬,变冷,意识却愈发变得清醒。

如果这件事确是东瀛忍者所为,那么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潜入东厂。



屋外回廊清冷,石亭幽凉。院中栀子花树的叶子格外青翠,衬着翠绿丛中如繁星点缀的盈白花朵尤显芬芳。

一勾冷月残挂夜空,月光独好,星光黯淡,更映得这静谧的夜色倍感冷清。

我出了房门沿着回廊走着,刚一拐进后院就撞见南宫无痕站在这一院冷清中,月白色的衣角染上了夜色的深浓,宛若浸湿了浅墨的白宣,黯显出一片灰蒙蒙的色彩。

“你这几天并不是出去散心的吧。”他望着我,脸上并没有多少吃惊的神色,好像早知道我会出现似的。

我愣了愣,但看到他那双深如幽水的眼眸,仿佛似曾相识,心就落得平静了些,也淡然了些。我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我以为你会相信。”

他沉默,深深地看我,那眼底的浓郁幽然而沉重。半晌,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很低,但低沉得极为干硬:“你这是要去哪?永定侯府?还是……东厂?”

明明是探寻的话,却好似了然的语气。我心下不禁猛地一怔,随即明白他今晚出现在这儿并不是出于偶然。

见我不语,他苦笑了一下,涩涩的味道在他嘴边漾开:“你不回答,是默认还是你不想回答?”

我被他话中的哀然与落寞惊得一颤,蓦地脱口而出:“不是!”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其实说得不明不白。

我轻轻叹了口气,望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我不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去的,而我又是无论如何也要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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