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的双眼冷冷眯起,闪过刀锋般的精光:“你的对手,是我。”缓缓地,他吐出几字,却如冰雪般冷彻透骨。
雷瞟了我一眼,目光闪动,似笑非笑道:“别急,我只是拿这丫头试试手,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沈晤冷眼盯着他,哼声道:“阁下这手试的可真是不小。”
雷蓦得笑了起来,带着讥讽的表情:“怎么,担心我伤着你的心上人?离歌的传人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吧。”
见我们一脸惊诧的神情,雷冷笑着,重新将锥刺提到臂弯:“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对你饮风阁就真的一无所知吧。”
我闻言神色陡然一凛,他说这话到底是在暗示什么?
仿佛发觉自己说的话已经太多,雷立刻收住了嘴,他陡然望向墨非,目光中顿时爆出凶煞的光:“墨小子,接招吧。”
说完,雷突然身子横切,似风般掠起,直直地向墨非所站之处逼去。
猛得一道乌光弹出,金铁交击,顿时激起几粒火星。墨非提刀在手,堪堪接下这一击,劲力之猛,连周围空气都仿佛随之震上三分。
雷一击未果,翻身退后一步。他侧目瞥了眼刀锥交击处,嘴角带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不愧是‘墨刀’,有那么两手。”
我望向墨非手中的墨刀,那是一把看似普通的刀,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但此时在他手中却有千端的凌厉,万分的奇狠。他的刀,如他的人一般,寒意森森。据说,墨非当年曾一人独战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塞北烽火五霸刀,在五人近乎挥刀如风的围攻之下,他只用了三式,便砍中了其中的破绽,一举击败了对手,所用的便是手中的这把普通的刀。
墨非身形忽闪,主动攻了上去,顿时,两人的身影重叠交错,片刻之间已交手数招。墨非的刀势极重,不快,却瞬息万变。而雷手中的雷戟锥看似笨重,也是诡异多变,旋转着带上墨刀的刀锋,硬生生地止住了墨非的攻势。墨刀突然一动,震开了戟锥,顺势疾劈而下,刀光的凶狠胜似闪电天雷,而其间的灵动与飘逸又暗藏无尽的绵力。
这一刀极其简单,却有让人窒息的霸气!
雷面对墨非劈下的利刃居然不躲不闪,只轻轻一剑,身体已如近乎诡异的幅度向侧里弯曲,刀贴着身子直直落下,竟伤他不了半分。借此喘息之际,雷忽然大喝一声,手中锥刺瞬间提至胸前,朝着墨非的胸膛猛刺过去。两人相距无多尺,当寒光割入眼中时,墨非已飞身后退,但雷这一刺出手极快,锥刺的针尖还是划上了墨非胸前的衣襟,送力几分,又划过一分血肉。下一刻,墨非的胸前赫然现出一道半长的血口,迸出几点血花,顿时染红了一大片衣襟。
“四师兄!”我惊呼一声,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离歌,心也随着眼前激烈的战况而剧烈起伏。
这时,我感到一双手悄悄覆上了我已有些泛凉的左手。
“别担心,老四不会有事的。”沈晤看着眼前情境,声音坚定不容质疑。
他的掌心微微有些湿润,许是担心墨非所致,并不温暖,但却使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墨非忽然一声轻吼,紧接着一股清冷而浑厚的力量自虚空升起,四周的空气也仿佛受到召唤般随之旋转搅动。一时间,山顶疾风四掠,扬起一片衣袂翻飞。
“五阳罡气……”沈晤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闻言微微一愣,“五阳罡气”,之前也听说了墨非练就了这门功夫,但像现在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只见墨非双眸中精光忽然暴射,蓦然之间,手中刀光猛涨,晖映万千寒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刀光之中。他全身杀气纵横激荡,更有刚劲猛烈的狠厉气息,以咄咄逼人之势游荡在两人之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全身的血液也随着这股杀人之气沸腾起来。
雷似乎也被这惊人的气势震上三分,他牢牢定住步子,锥刺一转,身子向前倾了倾。他在等待,等待出手的最佳契机。
猛地刀光呼啸,墨非已如闪电般掠起,雷轻喝一声,身形也同时直取冲上,转眼间,两人一掠千丈,腾身而起。
这是必杀的一招!其劲道之大,杀气之猛,已难以用目测来衡量,双方都在做殊死的一击。
两人掠到空中,突然疾速飞身相向,挥动着手中兵刃,眼看就要撞到一处。
心仿佛已提到了脖颈处,我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且慢!”伴随着一声洪亮而厚重的嗓音,眼前忽地身影晃动,一人已手持宽刃掠入两人之间。他出剑在手,与墨刀、锥刺瞬间交击混合到一处。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声响,三人同时翻身向后撤去,之前双方所全力激发的劲道也由于这第三者的突然闯入而全部撞回到了三人身上,三人落地后又各自退了好几大步方才稳住身形。
情况一时间出现剧变,我和沈晤怔怔地对望了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那闯入者身上。那人青衣而立,须发夹霜,眉眼处浅扫风尘,说不出的萧索之意,却正是狂剑洪远。
“洪前辈?”沈晤一脸惊诧,怔然地开口。
洪远稍稍平定了内息,缓缓吐出口气,将剑收入鞘中:“今日不可战。”
一语既出,四周静默一片。墨非此时已卸去了纯阳内力,眼神恢复如初。他冷冷地盯着眼前同样暗自平复着内息的雷,沉默不语。
洪远神色冷厉地瞟了眼身侧不远处的雷,沉声道:“此山已被东厂重重包围,毫无退路,即便胜出,也难逃此处。”
我快速点了墨非伤口附近几处大穴,喂他服了几粒治伤的药丸,总算止住了血势。取出布条正做着简单的包扎,听到洪远这么一说,手中动作下意识地停滞了一下。
“墨非已经受伤,此战不易再战。当务之急还应保存实力,想方设法脱身为重。”洪远继续说道,眼神复杂,隐隐有丝顾虑。
沈晤面露犹豫之色:“洪前辈,这救乔远二人的解药还……”
不待沈晤说完,雷已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既然今日未分胜负,那解药一事也就作罢。几位,后会有期。“说着,人已纵身向山下奔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身旁的墨非突然咳出点点鲜血,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扶住了他。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碍事。
沈晤望着雷消失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也罢,现如今还是考虑如何从这里出去吧。阿妍,你那天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我微一颔首,从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两匹布裹和一捆竹条来,然后将竹片巧然相接,分别固定在展开的匹布上。不一会儿功夫,两顶巨大的风筝便呈现在眼前。
沈晤打量着眼前的两顶棱角分明的风筝,眼中有微微的诧异:“你是说让我们用这个脱身?”
我点点头:“眼下山顶三面皆是悬崖,唯一的上山之路也被东厂层层封锁,我们只有靠这两顶风筝从这里一举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