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箭头,闪着丝丝冷而寒的铁光,无情地指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唐重元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他喃喃地说道:“爹……为什么……”
唐德宽望着堂中众人,依然是冷嘲着,唇角带着冰冷的蔑视,最终将目光停驻在沈晤的身上:“若是除去饮风阁这只眼中钉,必能促成主公一统江湖的春秋大业。到时候,我唐家就是江湖中第一武林世家。权势,钱财都将是唾手可得之物!”
沈晤微微笑了笑,漆黑的眼眸中是平静的光,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碗,淡淡地说道:“仅凭区区几支冷箭,就想要在下的命,唐老门主是不是太小瞧我饮风阁的人了。”
唐德宽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面对此时此景沈晤仍能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好像大难临头的人是别人而非他自己。
一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冷笑,鹰隼般的眼中冷光闪动,却正是五大护卫中的电。
“若是再加上‘紫沅’又如何呢?”他冷笑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你们所喝的茶水中早已被人下了‘紫沅’,如今你们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紫沅,江湖上一大奇药,溶于水中无色无味,服下后感觉不到任何异常。但是,一旦施展内力,则会全身经脉逆转,气血攻心而死。原来他们早就做了准备,只等着我们束手就擒。
唐重元此刻已是满目悲怆,眼中升起绝望的光。他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出卖自己的竟是至亲至信之人,一时间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蓦然间,在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唐邺轻笑起来:“好戏看的差不多了,爷爷,看来这回又得让您失望了。”他缓缓开口,眼神却如针尖般刺人。
唐德宽诧异地望着唐邺,眼中闪烁着一丝不确定。
这时,堂外兀地传来一声惨叫,众人一惊,纷纷循声望去。却见大堂东南侧的窗口外一名弓箭手已缓缓倒下,露出他身后的一名灰衣男子,正是那日自称护镖之人。登时,一伙镖师模样打扮的人与堂外诸多弓箭手已成对峙之势。
唐德宽震惊地看着堂外情景,脸上现出不安的神色。
唐邺端起茶盏,轻轻啄了口,不紧不慢道:“‘紫沅’固然厉害,若是我们并未中毒,又有何用?”
“不可能!”一旁的唐洪突然叫了起来,“我明明把药下在你们……”
未得唐洪把话说完,唐邺闪电般把目光投向了他,那眼中亮光如星,有复仇的火光闪烁。
“那茶早就被我换掉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做的是什么勾当!”他嗓音陡然变得冷漠而低沉,带着森冷的气息。
“唐德宽,你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今天这陷阱反而是为你自己准备的吧?”沈晤缓缓从座中站起,声音已带上了冷意。
唐德宽怔了怔,随即又冷冷地笑了:“既然如此,看来只有让老夫亲自动手了。”说着,拔出兵刃就要冲上来,刚一运气,却如剧痛般抽搐着捂着心口弯下腰去,脸色陡然变得异样的玄青。
“你…你们暗中……动了什么手脚?”他喘息着,声音中透出明显的中气不足。
“也没什么,”唐邺满不在乎地接口道,“只不过在茶中添了点锁阳而已,爷爷,这东西您应该不会陌生吧?”他淡淡说着,看似玩味的语气中却透出危险的气息。
唐德宽面色渐渐僵硬,目中惧极而惊的神色一闪而过,听到后来已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捂着心口费力地喘息着。
我不明白其中所以,不解地望向沈晤,“锁阳”不正是那日我交给唐邺的药吗?
沈晤看了我一眼,冷然一笑,淡淡说道:“十合八荒,十五年前本是青城派大弟子付康的成名绝技。此功至阴至寒,又极其险恶,但却有个最大的克星,便是这‘锁阳’。若是服下了它,不仅功力将消失殆尽,强行运气还会走火入魔,经脉俱损而死。唐德宽,如果我没说错,你正是练了这门功夫吧。”
唐德宽狠狠瞪了沈晤一眼,似有不甘地一手撑地,勉强地想直起腰来,却是脚下一个踉跄,唐洪连忙奔过去将唐德宽扶住。
站在一旁的电见此情景,眉峰微微一蹙,眼神之中煞气森然。他突然使力,当前一步拔出剑来,一时间剑气光寒。他右腕一旋,剑光如匹练,向着我们刺来。
那一剑刺得极快,偏偏毫无破空之声,剑刃上“嗡”地一声低鸣,隐隐有霹雳声。
沈晤“噌”地一声猛地抽出长剑,银白色的剑芒划过,冷如秋水,亮若朗星。剑尖上五色流动,有一种幽寂,诡异而肃杀的焰彩。
双剑交鸣,如星。
沈晤被交击的劲力逼得后退一步,复又挥剑直取而上,重新与电混战起来。这时,大堂外,灰衣人已与弓箭手交战一片,墨非自门外奔进来,全身的冷峻杀意,漆黑的刀刃上犹自带有饮血后的一抹猩红。他冷眼瞧了眼正与沈晤交手的电,便如闪电般挥刀冲向他们,瞬间加入战斗。
唐邺和唐重元率堂中唐家弟子奋力与东厂的人拼搏厮杀,不时地有血雾喷散开来,空气中沉浮着血腥的气息。
我从东厂一人体中抽出剑尖,却感到身后忽然传来剑气破空的啸声,带着丝丝阴冷,飞驰般直刺向我的背后。
我下意识地一偏,一柄锋如冰尖的长剑已堪堪从耳边刺过,不等我喘息,那把剑嗖地回转,直直刺向我的咽喉,竟是又狠又准!
我奋力后仰,剑身贴着皮肤一划而过,下一秒,离歌已如饮涧蝴蝶般折翅而起,毫不留情地挡住来剑的去路。就在双剑交击的那一刹那,剑势硬生生地顿住,我感到一阵强烈的触动从掌心传来,是离歌!我听到凄厉长歌响起,入耳钻心。
我望着手中的离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剑歌悠长,那低沉悠荡的哀声,漫天虚空回旋飞转,撕心裂肺。
来剑似乎也有同样的停滞,在与离歌碰触的那一瞬,双剑竟然焕化出一股引剑琉璃的光泽,顿时游走剑身,仿佛共鸣似的,不安地震颤起来。
我望向剑身后的主人,是他!
此刻,他依旧是一袭黑衣,依旧一副凶煞的面具,但那双寒星般清亮的眼睛却让我心头一震!
他,到底是来了。
他望着手中的剑,眼里有吃惊的表情,似乎没有料到剑会有那样的反应,但很快他便迅速收剑抽身而退,目光中恢复了冰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