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妃嫔们都恭顺地回话。
葛梦瑶气白了俏脸,却不敢为自己辩驳。
皇甫弘煜冷淡地睨了我一眼,一甩袖摆,大步离开。
庭院内总算又恢复了清净。
“主人,葛梦瑶欺人太甚,要不要属下‘做’了她?”蓝焰眼中闪着怒火。
我摇头,“你别轻举妄动,一切我自有主张。”
“可是……”
“听我的,嗯?”
“是,主人。”
一堆扰人的苍蝇走后,我在蓝焰的陪伴下熟悉了丽芳斋的环境,等用完晚膳后,准备就寝时,我提心吊胆,深怕皇甫弘煜会找上我,我不愿意跟他上 床,所幸,一直到深夜、黎明,皇甫弘煜都没有来。
到清晨的时候,我放心了。也许皇甫弘煜这人还算稍有点良心,在我大腹便便时,没打我的主意。
在蓝焰的照顾下,我在丽芳斋又过了还算安稳的一天,进宫这两天来,我买通了不少眼线,监测皇甫弘煜的动向,伺机报复他。
同时也探清楚了,皇甫弘煜目前封了连我在内三个妃、四个嫔、五个昭仪、十二个婕妤,以及后宫等待恩宠的三百位挑选入宫的美女。
皇甫弘煜在治理江山的同时,还对小老婆们宠爱有加,真是花心得够可以。
第三日清晨,我刚穿好衣服起身,打开房门,在门外守候的蓝焰便温声向我说道,“主人,有个不错的消息。瑶嫔死了。”
“什么?她死了?”听到这个恶耗,我几乎站不稳脚跟,我惨白着脸色,虚弱地问,“她……怎么死的?”
“属下听瑶嫔宫里的人说,昨夜皇上留宿瑶嫔那,瑶嫔趁皇上睡觉时刺杀皇上,被皇上识破,击毙于当场。”
“梦瑶……”我的脸上流下两行悲痛的泪水。
蓝焰疑惑地望着我,“主人,瑶嫔蛇蝎心肠,她死了,您不是应该开心吗?”
“她死了,我悲痛难当。如何能开心?”我哽咽着说道,“葛梦瑶是先皇生辰时,我教过舞蹈的舞姬,先皇寿辰过后,葛梦瑶随同舞蹈团队离开了皇宫,过了没几天,我在街上看到葛梦瑶卖身葬父,我便替她出钱葬了她父亲。我本无心让梦瑶卖身给我为奴,但她坚持。我当时因为还是轩王妃的身份而烦恼,梦瑶自愿为我分忧,设法混到皇甫弘煜身边,以替我注意皇甫弘煜的动向,虽然她得不到皇甫弘煜的信赖而一直无所获,但随着皇甫弘煜登基后,她的身份水涨船高,被皇甫弘煜册封为瑶妃。我以为身份尊贵的瑶妃不会再对我忠心,她却忠心耿耿,得知我此次进宫是为了替皇甫白逸报仇,梦瑶便自告奋勇,说会替我完成心愿,想不到她会孤身刺杀皇甫弘煜,并且死于非命……”
我的泪越流越凶,难以制止。
蓝焰心疼地望着我,他伸手试探性地想帮我擦眼泪,或许是不敢越矩,改而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绢帕递给我,“主人节哀。属下还以为瑶嫔是坏人……属下不明白,两天前,瑶嫔何以会当众想害您摔跤?那不是存心害您吗?”
我接过绢帕,轻拭着眼泪,“表面看起来如此。实际上,是我跟梦瑶套好的计划。我怀有外人以为的‘龙种’入住后宫,必然会成为后宫女人争相对付的靶子。为了杜绝其余妃嫔三不五时来丽芳斋打搅我安胎休养,梦瑶故意在皇上来时绊我一跤,而你在我身边,我跟她都确定你会扶住我,你不会让我有事。所以,就上演了梦瑶伸脚绊我的一幕。事情果然如预期中的,皇帝下令不允任何人靠近丽芳斋。而梦瑶由妃子被降级为嫔,她丝毫不介意。现下,她又为了我而丢失了性命,我怎么对得起她?”
蓝焰也深深叹息,“现在宫里都在盛传瑶嫔是不满皇上降她为嫔才刺杀皇上的。属下误会瑶嫔了,属下还以为她不过是个后宫中的小人。想不到,她对主人如此忠心不二。”
我凄楚地闭了闭眼,“蓝焰,梦瑶的尸体呢?”
“这……”
“没什么不方便的。说吧。”
“是。”蓝焰说道,“瑶嫔的尸体被皇上下令大卸成八块,丢到了城郊远处的乱葬岗。”
“天!”我捂住嘴巴,刚擦掉的眼泪再次不断泛滥,“这太惨了!皇甫弘煜怎能如此狠心!怎么说梦瑶也是他的女人,他怎么可以这么狠毒!”
“皇甫弘煜一向心狠手辣,他连亲手足都能杀,又岂会对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心软?”
“蓝焰,帮我一个忙……”
“主人且说,就是赴汤蹈火,蓝焰亦在所不辞。”
“替我为梦瑶收尸。”
“属下答应,只是……”
“有难处?”
“属下是想,皇上会揪出瑶嫔刺杀他的真正理由。依皇上的聪明,他不会相信瑶嫔是因为被降级才心生不满的。属下以为,瑶嫔是不愿意拱出幕后主谋,皇上才会将她当场击毙。属下猜皇上接下来会派人埋伏在乱葬岗,谁帮瑶嫔收尸,就逮住那人,以图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主使。”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神色满是挣扎,“可是,葛梦瑶的尸体,不得不收。即使是火坑,也得往下跳。焰,去吧,起码让梦瑶死了有副完整的尸骸。原谅我待产在即,不能亲自前去。你一切小心。”
“属下离开了,主人的安危……”蓝焰一脸的不放心。
我摇首,“我没事的,在你回来前,我不会轻举妄动。我想,在宫中,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替梦瑶收尸要紧,不然,这冷天的,即使尸首不腐烂,也怕给野狗刁走……”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达成命令返回。主人保重。”蓝焰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转身朝丽芳斋大门走去。
蓝焰的离开,让我的心里没了丁点儿安全感。
葛梦瑶的死,让我深深的悲痛。
我对皇甫弘煜的恨意,更深了。
想到皇甫弘煜那张与哥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庞,那么帅气,那么冷酷无情,那么可憎!我就愤怒得想将之撕碎!
我咬牙切齿地怒吼,“皇甫弘煜,白逸枉死之仇,葛梦瑶惨死之痛,我赵可馨必报!我赵可馨跟你誓不两立!”
在我愤怒得红了眼的同时,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站在暗处,一脸震惊又伤痛地看着我。
当天夜里,我到半夜还睡不着,因为怀孕的原故,我的身体很容易疲惫,可我的意识却了无睡意。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本以为会一夜无眠,想不到,我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中。
我极度疲累地睡着,迷迷糊糊之际,我感觉有人脱了我的衣裤,压在我的身上,男人的硬物狠狠地抽 插着我的私处。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一整个晚上,我想睁眼看压着我的男人是谁,却太累太累,根本睁不开眼。
隔天,当我醒来时,起身注视自己的身上,发现我的穿着如昨夜睡前一般整齐,私处也感觉不到那种狠命欢爱过后的疼痛。
怎么老是做春梦呢?是否因为这些个月来,我没过性生活的原故?(当然,跟萧北玄那是意外。)
我脱了衣服,仔细检查了下自己身上,没有吻痕一类的印记。
应该是我多心了吧?
我起身下床,发现自己的身子浑身无力,我好像过于虚弱了,忙命太监准备好丰盛的膳食,我要好好补一补。
到了晚上,我又次入睡后,同样的春梦又次困扰着我。当我再次醒来,我比上次更累,全身的精力像被炸干了一样。
如果说这是大肆欢爱过后才会这样,倒是正常,偏偏,我醒后,身上跟腿间一点感觉与痕迹都没有。
连着两回这样了,梦中欢爱的感觉太过真实,让我彻底起了疑心。
用早膳时,福全看我脸色不佳,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您有心事?”
福全是丽芳斋侍候我饮食起居的太监。
“没什么。”我随口问了句,“今天几号了?”
“初八。”
“哦。”我食不知味地吃着东西。我的记忆中,今天也确实是初八。
饭后,我让福全掺着我出丽芳斋散步,走到离御花园不远处,我听到两名宫女在争执,只听其中一个说道,“碧娥,你又找我借钱?今天才初十,到月末才发薪钱呢。我哪来钱借给你?”
另一个说,“春桃,我求求你了,我家里老母亲生病了,急需要用钱,你就借个十两给我吧。”
被称做春桃的宫女还想说什么,看到我,春桃连忙扯了扯碧娥的袖子,二人一同向我行礼,“参见醉妃娘娘!”
我淡声问,“你们刚说什么?今天是初几?”
我身旁的福全不停地朝碧娥与春桃两个宫女挤眉弄眼,我眼神凌厉地瞟了福全一眼,福全这才垂下头,不敢多有表示。
碧娥与春桃一头雾水,弄不明白福全的意思。我又问次,“怎么?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本宫问你们今天是初几?”
“初……初十。”碧娥与春桃瑟缩着回答。
我摆了摆手,“没你们事了,你们忙去吧。”
“是,娘娘。”碧娥与春桃走了没几步,我又出声,“慢着。”
我叫住她们,把她们吓着了,二人连忙跪地向我叩头,“对不起娘娘……奴婢们不知哪冲撞娘娘了,请娘娘开恩!”
“我没说要治你们的罪,你们没犯错。不必惊慌。”我从袖袋中取出五十两银子扔在地上给碧娥,“钱拿去给你母亲治病。你二人不得把刚才见了本宫的事说出去,明白吗?”
“是。”二人颔首,朝我叩谢着离去。
我淡看着身旁的太监福全,福全讨好地问,“娘娘,您还想去哪逛逛?奴才扶着您……”
“回丽芳斋。”
“是。”
回丽芳斋的路上,福全的表现唯唯诺诺。到了丽芳斋大厅,我挥退了所有下人,福全见我此举,吓得跪在了我面前,“醉妃娘娘饶命,奴才错了!”
“你错?”我冷笑,“你何错?”
“奴才不该骗娘娘说今天是初八,今天是初十。是……奴才记错了。奴才记性不好,一时记错,娘娘恕罪。”
“本宫记得你记性一向好得不得了,怎么会连个日期都记错?得了,你也别装了。本宫生气的不是你将今天的日期说对或者说错。而是你背着本宫做了些什么?从实招来!”
“没有啊……”福全还想不认。
我也不急,“福全,本宫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妃子,你若不说,可别怪本宫无情。本宫知道你是个孝子,本宫现在就派人杀了你爹娘,再将你凌迟处死!”我倒不会真把福全的爹娘杀了,只不过吓吓他。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福全大声哀求。
“你爹娘有没有命在,那就看你了。要求,求你自己吧。”我厉喝,“来人!”
两名小太监走进大厅,“娘娘有何吩咐?”
“福全的父母得罪了本宫,对本宫大不敬,赐福全父母即刻上吊。你们马上出宫替本宫把这事办了。”
“是,娘娘。”两名小太监转身要走,福全抱住我的大腿,“娘娘开恩!娘娘开恩!”
眼见两名太监出了大厅,越走越远,福全急白了脸色,他咬了咬牙,“娘娘,奴才什么都招了,求您放过奴才的父母。”
我马上又唤来一名太监,让刚才那两个太监不用去执行命令了。
大厅中又只余我与福全二人。
“说吧。”我冷漠地朝福全开口。
福全颤抖着说道,“四天前也就是初六晚上,皇上让奴才在您卧房的角落悄悄洒上无色无味的迷香粉,您闻了后,会睡得死沉。然后,奴才见皇上进了您的卧室,接着听到皇上跟您……跟您合欢的声音。等隔天早晨,皇上又命奴才拿来可以退淤止疼的药给您涂上。皇上走后,又命奴才喂娘娘一日三餐喝些粥。迷香能令娘娘昏睡两天。等娘娘醒来时,娘娘您以为是初七的早晨,其实是初八了。因为头天给您上过药的关系,您肌肤上欢好过的痕迹已经退掉了。等初八晚上,娘娘您再睡时,皇上又进您的卧房跟您欢好,皇上隔天又给您肌肤上的痕迹涂药,等娘娘您再醒时,已经初十。皇上让奴才骗您说才初八,奴才只自遵命。”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会做春梦,原来根本不是梦,是皇甫弘煜真真实实地跟我做爱。郁闷!我的心里冒出股无名火。明知道我怀孕九个多月,随时要生了,皇甫弘煜居然还这样对我,可恶!
我气愤难当,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誓必要灭了皇甫弘煜!
我尴尬地望了福全一眼,“我跟皇上欢爱后的隔天,是你替我上的药,还是?”
“娘娘放心,娘娘的玉体,奴才不敢得见,是皇上亲自为您上的药。”
“哦。”我点了点头。
福全见我愤怒的表情,不解地询问,“娘娘,皇上宠幸您是好事,您何以如此不开心?”
谁希罕皇甫弘煜那杀千刀的碰?我装作平和地说道,“我没有不开心,只是生气皇上瞒着我而已。”
“也许皇上是想找些刺激……”
“好了。这事就别提了,你替我在皇上面前保守秘密,就当我不知道这事。”我得暗中计划取了皇甫弘煜那条贵命!岂能打草惊蛇?
福全恭顺地回道,“奴才也不敢说啊,皇上先前交待,这事千万不能让您知道,否则,奴才人头不保。若是可以说,奴才不用等娘娘您威胁,早招了。另外,娘娘且放心,皇上交待奴才在您房中放的迷香粉对孕妇无副作用。”
“知道了,下去吧。”我挥了挥手。
“是,娘娘。”
……
晚上,我照常上床歇息。只是事先交待福全别在房里放迷香粉。我装着熟睡,不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又关上。
一道颀长的黑影向床边靠近。黑影的目的很直接,上了床便压上我,伸手脱着我的衣衫,黑影边脱我的衣衫,还边呢喃,“馨儿,朕怎么就要不够你呢?”
果然是皇甫弘煜的声音!
我忍住推开他的冲动,不动声色。
狂野而又粗暴的吻向我赤 裸的胸脯袭来,我强硬憋住愤怒的感觉,任皇甫弘煜在我身上极尽挑逗,在皇甫弘煜动情毫无妨备时,我悄悄摸出暗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朝皇甫弘煜胸口猛力一刺。
皇甫弘煜闷哼一声,灿若星辰的冷眸在黑暗中不可置信地瞪着身下的我,“馨儿,你……”
我一把推开皇甫弘煜,翻身下床,扣好被他解掉的衣扣,“从你命人放火烧死了皇甫白逸,从你击毙葛梦瑶,从你对我用迷香,不顾我的意愿迷 奸我,你就该明白,我早晚会亲手杀了你!”
皇甫弘煜一手捂着被刺中的胸口,他的胸口还插着匕首,他走下床,一步步朝我靠近,“你买通鬼影门取朕性命,让朕长久以来不堪其烦,提心吊胆,时不时要应付一票杀手,这还不够吗?还要亲自动手杀朕?难道你与朕之间,就真的无半点夫妻情份,无半点爱意?”
声声质问,皇甫弘煜漆黑的双眸盈满痛楚,蓄满怒火,他的眼睛甚至因为暴怒而泛着赤红的血丝。
他的表情很疯狂,似是愤怒到想一把将我掐死。
皇甫弘煜不生气时,就已经是冷酷至极的那种男人,加之他现在生气暴怒的模样,比地狱里的死神更可怕,连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也降到了冰点。
恐惧!
没来由的恐惧。我怕皇甫弘煜,他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意。
我一步步后退,我的脚在颤抖着,浑身莫名地虚弱无力。
皇甫弘煜一步步朝我逼近。他被我捅了很深的一刀,鲜血顺着他的伤口不停涌出,流在地上,他每走一步,鲜血就滴地上汇成一小滩。
此刻的皇甫弘煜,俊美冷酷,却也狂暴疯狂之至,有一种邪肆的美感!
该死的我竟然觉得他这副模样很迷人。
我退无可退,背抵着墙面,见皇甫弘煜逼近的高大身躯,我在心中狂喊着:你怎么还没死?
我瞄了眼房门,欲向左侧不远的大门处逃,皇甫弘煜伸出大掌啪一声,击在墙上,用臂弯将我控制在墙面与他之间。他又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拔下插在胸口的匕首,他伤处的血流因匕首的抽离,血液如喷泉般喷了起来,他丝毫不在意,执着匕首抵上我纤白的脖子。
我只要稍稍一动,肯定皮开内绽。
瞅着皇甫弘煜黑眸中噬血的眸光,他的眼神那么恐怖,那么阴森骇人!
我凄楚一笑,“本来,我有必能将你杀死的把握才动手。想不到你中了一刀还不死。我认命。”
我闭上双眼,“动手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赵可馨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