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皇子想怎样,你会不知情?”
“五皇子是想以权压人?”
“本皇子从未这么说,不必给本皇子乱扣罪名。”
萧北玄冷笑,皇甫弘煜当然不会承认以权压人,他与二皇子皇甫弘扬政斗正凶,若被抓住把柄,岂不是与皇位无缘?
“既然五皇子不动用权势,萧某很想知道,五皇子以何种办法迫萧某下决定?”
“何需本皇子胁迫?柳缘君陷害赵水嫣,自有官府定论,介时,判她个死刑,未偿不可。”皇甫弘煜说得轻松,柳缘君吓白了脸色。
萧北玄唇角勾起微讽的笑痕,“只怕要让五皇子失望了,官府恐怕会判缘君无罪。”
“无罪?”皇甫弘煜哑然失笑,“萧北玄,暗度陈仓的道理,你明白吧?你认为柳缘君可能无罪吗?”
言下之意,皇甫弘煜会暗暗对官府施压。
萧北玄无惧,他眼里盈满自信,“萧某自认为有这本事。”
“那就让官府来定夺。”皇甫弘煜沉声一喝,“卫刚,让官府派人来一趟!”
“是,五皇子。”守候在门口的护卫卫刚转身欲去执行命令,哪知一名刚走到门口的男子用手势制止了他。同时,那名男子大步迈入房内,笑着说道,“五皇弟,何事需惊动官府这么严重?”
温和悦耳的嗓音使人听来如沐浴春风,我看向进门的男子,他五官白皙俊美,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身材有些清瘦,颇有玉树临风的味道。
很帅的男人,虽不极皇甫弘煜的绝色冷酷,却自有一股儒雅风蕴。
凤翔国活着的皇子一共有三位,分别是二、五、七皇子,这男人叫弘煜五皇弟,显然,他是当今二皇子皇甫弘扬。
皇甫弘煜瞄了来人一眼,冷冷接话,“既然二皇兄应萧北玄之邀出现在此,想当然尔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何需为弟的重复一遍?”
皇甫弘煜的话等于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二皇子皇甫弘扬走到皇甫弘煜身边,唇边扬起温和的笑,“我来的路上,萧府下人已告知是何事,确不劳五皇弟多加解说。只是萧北玄与为兄是多年好友,五皇弟可否看在为兄的面子上,不惊动官府?”
皇甫弘煜稍想了下,他朝还在门外踌躇的卫刚摆摆手,示意卫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卫刚会意地站回原地。
柳缘君从床上走下,萧北玄掺扶着脸色惨白的柳缘君朝皇甫弘扬行礼,“参见二皇子!”
我也依礼向皇甫弘扬福身。
“不必多礼。”很温和的四个字。
“谢二皇子。”
我站直身体,暗暗打量着皇甫弘扬出色的外表。
注意到我探视的目光,皇甫弘扬回视向我,这一瞧,他呆了神情,眼里有着深深的惊艳。
我心里升起一股虚荣感,帅哥见着我都愣成一副憨样,这感觉真爽!
“好美的人儿!不知这位美人是何许人也?”皇甫弘扬启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温润漆黑的瞳眸中盈满了对我的兴趣。
“她是我过门三年余的妻子赵水嫣。”萧北玄淡淡开口。
“萧北玄,你现在承认我是你妻子了?”我眼里闪过一缕嘲讽,伸手从袖中取出休书在他眼前晃了晃,“可惜,你休书已下,我不再是你的妻。”
萧北玄无所谓地笑了笑,“是与不是对我来说无妨。赵水嫣,虽然我不愿治缘儿的罪,可休书上休弃你的理由是与下人通奸。若你带着这封休书离开萧府,你将永远背着与下人通奸的罪名。而这个罪名,官府将会永远登记在案,即使你再婚,这个罪名也抹不掉。在世人眼里,你会成为公认的淫妇。要在世人面前抬起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换写一封其它理由的休书给你。”
原来官府对百姓的婚姻状况是要记录在案的。
我黑了脸色,“那麻烦你再写封休书。”
“休书,我不会再写。”萧北玄定定地看着我,他妖异的瞳眸闪着深邃的光芒,“但我可以将休书收回。”
萧北玄这话是否可以解释成他想我继续做他妻子?
管他是不是呢。瞧着萧北玄那深邃到让人测不透的目光,我忽将手中的休书捏成一团,用力朝萧北玄脸上掷去。
也许是我的举动太突然,萧北玄来不及躲开,被我砸个正着,休书砸中萧北玄帅得妖魅的面庞又掉落下地。
皇甫弘煜与皇甫弘扬两兄弟同时意外地扬了扬眉,眼中泛起欣赏的光芒。
柳缘君愣了一下,立即,她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貌似我闯大祸了?
萧北玄顿觉一阵难堪,他火上眉梢,怒声大喝,“赵水嫣!你找死!”
他的怒气没有吓着我,我凉凉地说道,“我做错什么了吗?是你自己让我把休书还给你,你是这样砸给我的,我也同等砸给你喽,有什么不对吗?”
萧北玄气得想杀人,他右手五指向下呈爪状一吸,地上的休书霎时被他吸上手,咯嚓!咯嚓两声,我听到了关节紧握想揍人的响声,更恐怖的是,萧北玄手中的休书居然给他握成了碎片!
想当然尔,萧北玄催动内力粉碎了休书。
松开拳头,无数碎纸片从萧北玄掌中飞散,飘啊飘、散啊散,貌似馨馨我就快变成那些碎纸片了……
把纸撕碎容易,但握碎,这根本不是常人能办到的事……
我这下才感觉到恐惧感向我袭来,我害怕地吞了吞口水,想到皇甫弘煜会给我撑腰,我还有什么可怕的?皇甫弘煜昨夜在湖边露的那几招,凭他的招式就知道他的武功肯定不比萧北玄差。
思及此,我挺直腰杆,冷睨着萧北玄,就不信他真的捏死我。
萧北玄瞧我平静无波的神情,我以为他会雷霆震怒,奇迹般地,他却逐渐熄下怒火,宣誓般地说道,“休书没了,你仍是我的妻。”
萧北玄的宣誓使得皇甫弘煜与皇甫弘扬同时变了脸色,貌似这两个男人对我意思不浅,不希望我在名义上是萧北玄的女人?
我嘲讽地勾起唇角,“萧北玄,你有把我当过你的妻子吗?”
“没有。”不代表今后也没。
“三年来,萧府从没人叫我一声夫人,我只是赵家的小姐赵水嫣。永远不可能是你的妻子,哪怕名义上是。我心里也不会承认。”我明确立场。
“是么?”萧北玄妖冶漆深的瞳眸定定地看着我,“你会的。”
“我不会!”我嗓音大声而肯定。
“你会。”
他平稳的两个字,似乎比我的声音更有说服力。
我没有跟萧北玄争个结果出来。
我心中早就有了我的哥哥赵夜辰,哥哥的优秀,不是萧北玄这狂妄自大的贱男人能比的。他不可能得到我的心。何必跟他争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冷冷地对萧北玄说了句,我的视线转望向皇甫弘扬,“二皇子,既然整件事情你也清楚了,那么请你替小女子主持公道。让陷害我的柳缘君得到应有的处罚。”
皇甫弘扬温和的视线注视着我绝色的面庞,当我以为他会帮我之际,他缓缓开口,“赵水嫣,你应该明辨是非,就凭两个下人的证词就定柳缘君的罪为免太过草率……”
“太过草率?”我冷哼,“下人孙长贵如果在平时有可能说谎,可他是在最恐惧的时候说出了陷害我的主谋是柳缘君,人恐惧时会逼出最真实的反应!加上丫鬟环儿的证词,加之柳缘君完全有害我的动机,再加上我仍是清白之身,这些理由,足够了!你们还袒护她!”
“本皇子认为理由不够。”皇甫弘扬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神色,“相信官府也会认同本皇子的说法。”
我心生郁闷,“二皇子不必说了,你就是站在萧北玄一边的!”
“我……”确是。
“二皇兄,我不想再听什么柳缘君无罪的理由。”皇甫弘煜淡睨着皇甫弘扬,“这事,你是管定了?”
皇甫弘扬颔首,“我不得不管。”我需要萧北玄的金钱作政斗的后盾。
“那就让官府来判断吧。”
皇甫弘扬收起摇开的折扇,冷声提醒,“五皇弟,我知道凤京的知府刘兴全是你的人,一进官府,柳缘君必然获罪。但此事有我插手,你可想过对你来说,会是何后果?”
知悉弘扬话里的意思,皇甫弘煜微变了脸色,“这点小事扳不倒我。”
“却可以让你在父皇面前印像变差。”
皇甫弘煜冷寒的瞳眸转望向我,“为了……水嫣,值得。”
我一头雾水,皇甫弘煜与皇甫弘扬在说什么?进不进官府跟皇帝有什么关联?瞧皇甫弘煜不佳的脸色,我心知他帮我会很为难。
我嫣然一笑,“多谢五皇子愿意这么无私地帮水嫣。水嫣想过了,萧北玄怎么做,我没有意异。他毕竟是我的夫君,一家之主,他有权做任何决策。”
我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使得房中的弘煜、弘扬、萧北玄及柳缘君全都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我装作无辜地耸耸肩,“怎么?有问题吗?”
“水……水嫣姐,你……你不处置我了?”柳缘君问得有些迟疑。
“妹妹你都说了是冤枉的,那我只好‘相信’你了。”我摊摊手,“只要你跟萧北玄不要再骂我贱人就是了。”
“缘儿……不敢。”柳缘君低下头,一副弱势的姿态。
萧北玄无言地打量着我突然转变的态度,他倏然开口,“有什么条件,你说出来。”
“原来你不笨嘛。”我以为萧北玄看上柳缘君这么个虚伪爱装A的女人,是脑袋进水了呢。我淡淡一笑,“很简单,要我不计较柳缘君陷害我一事也行,只要你放出消息,让世人知道我赵水嫣含冤,是她柳缘君造的孽。我赵水嫣大人不认小人过,心地善良,不计较柳缘君犯下的错事。让世人送我个心地宽厚的美名,我就放过柳缘君。而柳缘君只是认了罪,没受到处罚,她也不亏。”
“这……”柳缘君犹豫了下,还是辩驳,“缘儿没有陷害姐姐……”
“够了,缘儿!”萧北玄打断柳缘君的话,语气里无形的威严使得柳缘君不敢再多说什么。萧北玄冷着脸孔答应,“我同意你的要求。”
“那可就‘谢谢’夫君了。”我笑得很灿烂,那灿烂中的甜美炫着了在场三个男人的眼。
二皇子皇甫弘扬唇角漾起一丝微笑,“既然你们已答成协议,就不关本皇子的事了。本皇子还有公务待处理,先行告辞。”
“二皇子慢走。”萧北玄出言。
皇甫弘扬别具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迈步离开厢房。
那临走前含带暧昧的眼神使我清楚,皇甫弘扬会再来找我。
“夫君……”我有些嗲地唤了萧北玄一声,他颀长的身躯一震,貌似我语中的呢软嗲劲使他酥了骨,“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你跟柳妹妹甜蜜着。我回简居了。”
皇甫弘煜凝起好看的俊眉,貌似不愿听我叫萧北玄夫君,听我这么说,他也说道,“本皇子也不打搅了。”
萧北玄看着我与皇甫弘煜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没说什么。
见萧北玄眸含留恋地望着门外我远去的身影,柳缘君扯了扯萧北玄的衣袖,“玄哥,你派下人向世人说缘儿害了赵水嫣,这有欠公道,缘儿没有……”
啪!
很响亮很重的一巴掌。柳缘君被萧北玄狠狠甩了一个耳刮子,清晰的五指印浮上柳缘君娇嫩的面庞。柳缘君被打得跌趴在地上,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玄哥,你……你打我!”柳缘君眼里盈满不敢置信,豆大的泪珠瞬间从她眸眶中涌出,“你从来连大声跟缘儿说话都不曾,现在却打我……呜呜……呜……缘儿不想活了……”
“够了!不想活就去死。”萧北玄美丽绝伦的脸上闪过不奈烦及暴怒,“你应该很庆幸你在这个时候怀了我的孩子,否则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缘儿何错?”
“何错?你陷害赵水嫣与下人通奸还不叫有错?”
“缘儿没有!你说过会相信缘儿的……”
“是,”萧北玄冷笑着点点头,“我是说过会相信你。并且说的是真的相信你,可我还没把话说完,我是真的相信你陷害赵水嫣!”
“缘儿是冤枉的……玄哥……”泪水泛滥,柳缘君梨花带雨的小脸真是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萧北玄头一次不为柳缘君的柔弱所动,他从袖袋中掏出两张银票扔到柳缘君面前,“这两张银票一张是一千两面额,一张是三千两面额,分别从下人环儿与孙长贵房中搜出来的。从环儿口里得知你的恶行后,我就派人搜了他们的房间,得出这两张银票。”
柳缘君白了脸色,呐呐狡辩,“这……不是我给的,也许是赵水嫣买通他们的……”
“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撒谎?”萧北玄一脸失望,“且不提赵水嫣身无分文无钱收买下人,光说这银票,其中那张三千两的银票上沾了点墨迹,这银票是我给你的,我识得。何以银票会在孙长贵房里?”
“这……”辩无可辩,柳缘君突然流着泪哀求,“玄哥,缘儿错了!是缘儿不好,缘儿知错,玄哥在五皇子与赵水嫣面前极力维护缘儿,不就是深爱着缘儿吗?缘儿不该陷害水嫣姐姐,玄哥别怪缘儿,缘儿也是太在乎你,太想跟你一人厮守到老才犯的错……”
“说够了吗?三年来,我从未碰过赵水嫣,还不叫跟你厮守?”萧北玄妖异美丽的眼瞳里闪过一抹鄙夷,“赵水嫣说得对,我之所以宠你疼你,就是因为她所说的两点,我以为你弱不禁风,我以为你心地纯洁善良,哪知你竟是这般心如蛇蝎!”
“不!”柳缘君惊恐地大叫,“你是因为爱缘儿才疼爱的,绝不是那可笑的两点理由!不然为什么你宁可劳动二皇子,宁可得罪五皇子也要在外人面前维护我?”
“因为我不愿意承认我冤枉了赵水嫣。我不愿承认错疼了你这恶妇三年!一旦让外人知晓我萧北玄错宠一个满心恶念的女人,我萧北玄情何以堪?丢脸事小,会间接影响我萧府的生意,外人会说我萧北玄有眼无珠,连个女人都看不清,还管生意?所以,我可笑地维护你。”
以为玄哥对自己是无尽宠信的爱,以为他的信任维护是相信自己,原来,玄哥只是狂傲得不想在外人面前低头,不想让世人看他的笑话,“那你为何又同意下人对外放话说我陷害了赵水嫣?你就不怕笑话了吗?”
萧北玄若有所思,“不知为何,我不愿失去赵水嫣,一个敢于跟我争斗抗辩的女人,世间恐怕就她一个!我以为我喜欢像你这般柔弱可人的女人,原来如水嫣这般勇敢傲然的女子更加吸引我。她的冤情该让世人知道,该还她一个公道。而你的保全,你要感谢你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我依着自己的心意挽回她,尊严,且放一边吧。”
萧北玄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厢房。
只剩柳缘君呆愣着跌坐在原地呢喃,“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玄哥是真心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