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不知道艾什里家的具体位置,不过既然他家住在渔村里,那么顺着尼罗河走,总能够找到他们的。虽然这是个笨办法,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索雅边走边计算着这样子走下去大概需要多少天,身上带的粮食够不够之类的零碎问题。
肩膀还有点疼,唉,那个面包师傅真是把自己当面团捏了,也不知道对女生客气一点。索雅活动着胳膊恨恨地想。
按照计算,艾什里家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应该不会太远了,绝对超不过一天的路程了。
索雅打算停下来休息一小会儿,并且要慎重的考虑一下子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因为在印象里,当时自己被带往底比斯的时候可没有经过这么荒凉的地方:明明应该是一个很有点规模的村庄,甚至还依稀可以看到葡萄架子的碎片,估计这里也曾经很富裕,不知道什么缘故,现在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污秽不堪的淤泥彻底的覆盖了地表。索雅想要坐下来都找不到干净的地方。
“走吧,这里真没什么好呆的。”索雅扯了扯索尼克的缰绳,后者这一次非常听话,因为在这个地方连丁点绿色植物都见不到,它也难以找到果腹之物。
索雅低头小心的迈着步子,不让脚趾被恶心的淤泥沾到。
“小姐,你把方向弄错了吧!”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索雅循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队行色狼狈的人。从他们疲劳匆忙的脸色看来,肯定不会是那些盯自己梢的人。所以索雅非常放心大方得走了过去。
这样子对方就看清楚了索雅干净洁白的衣服,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啊,你好象不是逃荒的人。”
逃荒?荒?索雅在积极努力的理解这个词汇:怎么?这里也会有饥荒的吗?还以为这个古埃及从来都是富庶的能够流出蜜来。
索雅轻微的耸了耸肩膀,开口问道,“那么,您是……”
对方是一个消瘦不过还算结识的年轻人,后面还有一个有些羞怯女孩子,怀中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
“我们原来就住在这里。那是我的妻子,还有孩子。”年轻人腼腆的给索雅介绍。
“嗯,真好”索雅礼貌的回答,不过心里在叨咕,这么年轻就结婚啦,搁自己身上真是不敢想象……“那么,为什么都要走呢?”
年轻人一下子哀伤起来,“我想今年一定是要发生什么祸事了,尼罗河的河神不肯赐予我们肥沃的土地,却冲毁了我们的房屋,淹没了我们的农田,这真是不好的征兆啊。没有办法,我们只好离开这里了。”
索雅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洪水,真是不幸的灾难。“那么,你们能去哪里呢?”
“底比斯吧!毕竟那里是首都,应该会安定一些,也许还有些生存的机会也说不定。”
底比斯。这个名词倒是让人心里不由得一动,仿佛那样自己遗落在那里的什么东西正在扯动着自己的思绪。
半梦半醒地,索雅说道,“底比斯吗?那离这里非常远啊……”
“是啊,但愿我们能够撑到那里。”年轻的一家之主忧心忡忡地说。
这沉痛的忧虑划破了索雅大脑里那一层迷雾似的迷惑。暗暗的盘算一下子,索雅拿出了自己剩下的干粮,交给了一脸迷惑的年轻人,“这点干面包虽然不太多,总强过什么也没有。”
“不……我并不是想要……”年轻人惶恐的解释。
索雅坚持着把干粮塞给年轻人,“我的家就快到了,可是你还有个小孩儿呢。”
年轻人又是腼腆的一笑,“那么,我只能祝愿你家里人都平安,愿神保佑他们。”
索雅在说“谢谢”的时候才想起来,真的啊,既然艾什里家也在尼罗河边,一定也会遭灾的……但愿他们没有事情。
这样想着,也就不再顾及泥泞不堪的路面会不会弄脏自己,沿着河岸飞跑而去。
眼前的景象熟悉得让索雅几乎要哭出来,芦苇杆子搭建而成的棚子式的小屋,柔软轻巧的纸莎草小船,麻绳织就的粗糙的渔网,即使这些东西被泛滥过了头的尼罗河冲得七零八落,仿佛毫无生气的一团死寂,也让人感到亲切地想要拥抱。
眨眨眼睛,去除掉眼眶中的雾气,然后放声大喊:“艾什里,艾什里,你在吗?我是索雅……”
让人心慌的安静。他们不会……死掉吧!索雅一直谨慎的回避着这个词,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可怕的念头还是不可阻挡的冒了出来。
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充满着不确定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怪?”
索雅好像被僵化,木偶一般不协调的转过头去:棕色的肌肤,乱糟糟的头发东倒西歪,眼睛里那种少年独有的骄傲,哈哈!这不是艾什里还会是哪个?
尽管小男孩因为太过惊讶而毫不热情,索雅还是蹦跶着跑了过去,“是啦!我回来了!艾什里,你好象长高了不少嘛!”
“是吗?……”艾什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不吐不快的说,“你没死吗?”
这小子太不会说话了,简直毫无长进,索雅插着腰,凭借微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教训他,“怎么你那么希望我死吗?”
艾什里慌张得摆摆手,“不不不,当然不是了……我只是觉得你被坏人带走了,恐怕很难活下来……”
索雅大方的搭上艾什里的肩膀,故作深沉地说,“是的,很难活下来。但是对于无所不能的我,那又成什么问题呢?”
这番颇为自恋的言语逗得艾什里先要发笑,可是这笑声刚刚出口就变成了一连串痛苦的咳嗽。索雅这才注意到他不怎么健康的脸色。
“咦?怎么你生病了吗?”
艾什里摇头,“我没什么,可是爷爷病得更严重了。”
更严重?那个慈爱的老人,从来就身体不好,索雅不得不担心起来。
“带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