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雅被这异口同声的叹气吓了一跳,原来那家伙没睡着啊。穆斯坎听到这叹息,翻了个身,枕上自己的手臂,一双反射着月光的深色的眸子转向缩在椅子上的人,其中尽是关切与温柔:“你有什么好烦恼的?”
这还用得着问吗?我把你关到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搞得你回不了家你不烦恼?我弄得你没有地方睡觉你不烦恼?索雅不耐烦地往那个讨厌鬼看过去。然而,看到穆斯坎那么随性不羁的躺在那里,仿佛星光闪烁的眼睛,索雅忽然莫名其妙的局促起来,只好用一句“显而易见”来回答。
“那么,你又烦恼什么呢?”索雅向了好久终于找到这么一句消除自己尴尬的话。
“你没资格向本王子提问。”穆斯坎忽然收起了所有的温存。
嘁!我还懒得知道呢!
不过,穆斯坎还是幽幽地说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以前没有明白的事情。”她总是能在一大堆搓火的胡说中夹杂上一句半句能在自己心上划一刀的话。“要是没有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似乎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在不用为埃及忙碌时,感到那么无助和落寞的原因。这样的道理,自己在拥有众多女人后没有想过,在多少次出生入死后没有想过,她居然在一通胡扯里点破。不可思议,她拥有着超越她年龄的见识。
“嗨,继续呀。”索雅还在认真地等着穆斯坎的下文。
“没继续了。你最好安静一些,不要打扰本王子安寝。”穆斯坎给了一个硬邦邦的回复。
我本来就没想听,你自己要说的,现在又这样,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索雅下定决心以后绝对绝对不和这王子说话了,闭上眼睛,安抚心绪,尽量忽略这个睡觉环境的不舒适。
许多年来索雅都是独自睡觉,现在屋子里多出来一个人,还真是不适应呢,虽说多出来的那个是自己吧。
最讨厌的是,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这个苍老年代,埃及的凉风总是那么刺骨,索雅尽力蜷缩身子,仍然是不住的发冷。又是一阵小针似的风,索雅终于没有忍住,打了个清脆的喷嚏。
“对不起啊,我没想打扰你,但是这个真的是控制不住啊……”索雅还没有解释完,就感到有一件物什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啊——”索雅下意识的一接,原来是一件被单。呼——还以为他要怎么发脾气呢。
“谢谢”二字尚未说出口,穆斯坎就提前一步:“别出声。”
咳咳,索雅觉得真是自讨没趣,便朝着背对着自己的穆斯坎作了个鬼脸,展开被单睡去了。
说了那么多足够让自己杀了她的话都没有感到一点愧疚,这样的小事反倒让她惶惶不安,有的时候真的无法理解她思考的方式啊。
她有好半天没有出声了呢,穆斯坎终于转身向索雅看去,真的是睡熟了呢。
银色月光好像一层轻纱般覆盖在索雅纤细的身躯上,长长的睫毛在小脸上映下浓浓的阴影,原本就比埃及人要线条圆润的眉眼在这朦胧的光线下更加柔美,一切就像是一座水造就的雕刻。
一阵不能派遣的罪恶感有猛烈的袭击了俊朗的王子:抛开什么领主的女儿这样特别的身份,抛开什么维系他人性命安全的责任,她总还是个脆弱无依的小姑娘;自己通过不断的难为她来让自己相信,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情感,这样的方法是不是太残忍?还有,这样的方法是不是徒劳?
穆斯坎轻轻的走过去,抱起那比他想象的还要轻盈的小家伙,索雅丝毫没有察觉。穆斯坎把她小心的放在床铺上,自己则轻轻的坐在旁边,甚至手臂都不舍得从索雅的头下面拿出来。
枕着自己的臂弯还是这幅心安理得的表情,自己倒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的枕头,穆斯坎不免愤恨的想着。
自从认识这家伙,她就从来没有这么稳当过,要是她能永远这么听话,这么温顺那该多好!但是穆斯坎很清楚地知道那恐怕是很困难的。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安排,在自己被她的执拗、无礼、漠视、反抗弄得火冒三丈的时候,却偏偏还要让自己看到她的温柔、她的脆弱、她的善解人意?
手指不由自主地触碰到了索雅柔滑的脸颊,一种打乱心跳的感觉开始潜滋暗长,穆斯坎忍不住俯下身去,想要亲吻她鲜润的嘴唇。在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甘甜的气息的时候——
“我要你永远冷静,我要你的判断不被蒙蔽,你要了她便算了,绝不可以爱上那个女孩儿。”
“好,我答应。”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因为她失控了,穆斯坎霍的站起来,远远的离开。但愿,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无法把控自己。
思绪繁杂的王子站在窗前,任冰凉的风冲撞自己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