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声阵阵,却没有恐怖的杀意。在场的人都傻傻地站着发呆,难以置信。刀雨中心的空白地带,她躺在他的怀里。刀雨之外,唐浩轻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过这秘密倒是瞒不住了。”
刀雨陡停,一人手执长条白布急冲冲地奔上了战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布盖在了她的身上。尉迟宽气怒道:“还不快放开!”
游龙抬头只见怒火中烧的尉迟宽,又看看怀中的她,呆愣愣地道:“哦,哦。”
尉迟恕被放下来,坐在地上脸庞羞红。游龙正欲后退离开。不料,“啪”。绯红的掌印好似几朵深春的桃花开在他的左脸上。
“混蛋!”尉迟恕破口大骂,“流氓!”
只是这银铃般的声音早已不同于之前深沉小号。
游龙左手捂着左脸,银白色的长发批下来遮住了小半个右脸。蹲着身子,星眸紧盯着身前的少女,一言不发。
战台之上,沉默病又犯了。
而战台下已经论声如雷,女子之身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萧灵通讶然道:“不会吧,狼头头竟然是母的!”
最失望失魂的还是朱雀部的女子们,她们一直期盼能一睹青龙不动王的飒爽英姿,却迎来了这般结果。一时间,竟有凄婉之声从人群中散出。
汪寒玉也是略为惊讶,美眸望向颇为轻松的唐浩道:“你早已知晓?”唐浩回了一个眼神:“她的伤都是我治的,我能不知道?”
汪寒玉道:“那现在怎么收场?是公开她的女子之身,还是要求在场人保密?”唐浩望着已经站起身来的尉迟恕,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我可做不了主。这还得看她的意思,女子坐上了青龙部二王的位子,连我也没有料到。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三个没正经的家伙也在,保密恐怕是保不住。”
“女强人啊!真是想不到,尉迟恕竟然是女的,还是个美女。这下可热闹了。”诺灵在独书酥身旁叹道。
独书酥忙问道:“这怎么说?”
诺灵解释道:“我们五圣院的人可以说基本都是变异人,身体素质比常人强很多。在考虑配偶时可就要甚重了,一般都是选择同类人的。可是本院之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除了朱雀部,其余三部中女子数量都是星星点点。更别说有女的能坐上如此耀眼的位置。之后会有什么结果,你懂了吧?”
不喑世事的独书酥看着诺灵,眨了眨眼睛。在她的目光下,连连摇头道:“不懂。不懂。”
诺灵一拍额头,道:“好吧,好吧。姐姐高估你了。”
尉迟恕脸上的另一半面具早已被扯了下来。那秀美的脸庞无需任何粉饰,如一朵莲花,清淡素雅。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女子竟是与刀为伍,同时掌控把玩上千飞刀阵的不动王。然而,这已不是秘密了。沉默的少年捂着桃花绽开的左脸,没有解释没有道歉更没有发怒。他只是捂着脸,看着她,任其发作。
“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尉迟恕噙着泪,看着他挤出一句话来,有愤怒有羞愧有歉意。
她的话终结了沉默。游龙看了看她身后的尉迟宽,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不是一个好哥哥。”言罢,迅速转身,拔剑离开,留下台上的兄妹二人。
游龙离开后直奔独书酥所在的位置,不知为何,他觉得现在心里的感受似乎只有独书酥能懂。虽然他们碰面不少,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眼下这般情况竟使其愈发觉得亲密。而诺灵正要向独书酥解惑。但见游龙走过来,后者直接迎了上去,瞅了瞅他的脸笑道:“这巴掌打得真重!比诺灵姐姐那一脚还凶。”
游龙还未开口,诺灵放弃了原本想要说的话,插腰抢道:“我什么时候凶过了?!”独书酥道:“就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啊!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就被踢了一脚。”诺灵振振有词:“还不是因为你光着身子耍流氓!”“耍流氓?我哪有!?”诺灵不依不饶:“你就有!”
一旁观看的游龙会心一笑,一口闷气呼了出来,也插嘴帮诺灵道:“你就有!”
独书酥看看诺灵看看游龙,又开始挠头了,自疑道:“好像哪里出了问题。”那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惹得两人发笑。游龙憋在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
与此同时,台上。尉迟宽轻声问道:“心儿,哪里受伤了?”尉迟恕轻眨眼眸,那擒住的泪滴慢慢滑落:“心。自信心,自尊心都受伤了。我和他竟差得这么远!他不止赢了,还羞辱我。”尉迟宽呆愣了,对于这个要强的妹妹,他已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了,只叹她不是男儿。
就在尉迟宽不知所措之时,尉迟心那银铃般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清风中传开了:“游龙,你等着!下次,不需要你手下留情。我尉迟心一定赢回来!”
众人望向游龙,可是他好像没听见一般,面对着独书酥头也不回。
“哼!”尉迟心一跺脚,她只觉又被羞辱了一次。两手一挥,战台上散乱的飞刀和断刃齐刷刷地飞进了中指上的黑色指环。在众人奇异的目光中,尉迟心红着脸,气冲冲地跑开了。而尉迟宽紧随其后追去,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龙雀斗”,引起无数唏嘘和乐趣。
严肃的战斗竟这样终结。唐浩当即宣布:“游龙胜。萧灵通今后便是三王,前三门的事务都交由他来决定。尉迟恕本名尉迟心,就算她向大家隐瞒了女子之身,但请诸位不要忘记,她仍是青龙部的二王,前六门的事务还是听她说了算。”
无人有异议。唐浩又继续说道:“那么今日就到此为止,萧灵通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唐浩说完,汪寒玉也转身面对朱雀部的一干人众道:“王樱、王萱留下,其余人也都散了吧。还想看打架的就去‘虎雀争’看个痛快,今天那儿不打到傍晚不结束。”
众人立即动身离去。萧灵通来到游龙和独书酥面前,拱手道:“多谢两位大哥看得起我。以后新人若是碰到麻烦,还请两位大哥多多帮忙,我可罩不住。”游龙没有说话,但独书酥似乎成了他的代言人:“大哥就不用叫了。我们以后多帮忙就是了。”
说完,三人同萧灵通和两位部长告别后一起离开了。
“今天白虎怎么回事,要打到傍晚?”唐浩向萧灵通吩咐了一些事后与汪寒玉单独谈起来。
汪寒玉也不隐瞒:“没了沈漠压场子,白虎那些好斗的人都想着三王的位子,新的老的一块儿打。”
唐浩疑道:“新生虽然有好斗之心,但老生们只要打几场就能他们的气焰压下来。打不了多久吧。”汪寒玉却摇头:“小白今年运气真不错。除了名噪一时的独书酥以外,竟然还有两个底子很好的新人低调行事扮猪吃虎,一时半会儿压不下来。小白可乐了,说话那个得意劲儿,就像当年把我追到手一样。”
“那应该很快就能决定三王之位了,怎么会拖那么久呢?”唐浩继续怀疑。
汪寒玉道:“只是打擂台的话的确很容易选出来,不过白虎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怎么回事?”
“肖云已经晋入惊门了,史皮得和李陌竞争二王之位。左将一派跟右将一派打起来了。史皮得带头,向右将一派发起全面挑战。小白也决定让新人们来一场乱斗,坚持到最后的人就是三王,由白虎后两门的几个精英作裁判并控制局面。现在休门、生门、伤门在一块儿斗;杜门、死门在一块儿斗;景门在一块儿斗。整个‘虎雀争’都被白虎部占了,我估计不到天黑不罢休。”
唐浩点头道:“这种打法的确是白虎部的作风。不过最好不要弄太多伤员,不然我这边儿又有得忙咯。”汪寒玉歉然道:“我先替小白说声抱歉了。疗伤还得劳烦唐老哥了。”唐浩轻笑道:“无妨。我先回去修养一会儿,准备替白飞‘擦屁股’了。”
汪寒玉颔首道:“多谢。”
咻咻~,两道人影闪出,“龙雀斗”内空无一人。
“龙雀斗”的战火已然平熄,但“虎雀争”的硝烟才刚刚升起不久。五圣院内的有心之人皆是飞奔来此,观看这盛况:白虎部数百人的打斗有秩序进行。甚至连其他各部的精英也赶来帮忙维护秩序。“虎雀争”内部打斗的场地不够,一部分新人都已经打到外围来了。看客们更是在场内场外围了一圈又一圈。场内的看客皆是有实力的一群人,而前三门的看客们因为难以承受场内的战斗余波只好在场外看看新人们的表演秀。
场内最受瞩目的地方时时爆发出阵阵轰响,在这儿有最激烈的决斗,二王之位的决战局——白衣公子李陌对黄金闪光史皮得。李若忧心忡忡地观望着战台上二人,为李陌捏了好几把汗。作为白衣公子的亲弟弟,他早早解决了来向其挑战的对手便抽身出来混入观众群关注李陌的情况。随着李陌渐渐落入下风,担忧的他不由焦躁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
一道尖利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李若回头一看,一个精瘦的两眼放光的少年正揉拳搓掌地看着他。“打赢了我表弟还想跑!让你尝尝我的拳头。”少年说完便扑身而来。本就无心战斗的李若轻易闪身躲避。“呵呵。躲过了。”那少年一击不中又呼声再来,“看拳!”
“滚!”
一脚飞出,中正其胸膛。已经没有耐心的李若对于这种自以为是纠缠不清的苍蝇毫不客气。看走了眼的少年直接倒飞了出去,趴在地上,抚着胸口,大口喘气咳嗽,一时半会儿站不起身来。到处都是打斗与观众,李若这迅速漂亮的一记飞踢显然引起了不少关注。“真烦!”李若叹道,“又要换位置了!”
低调的李若立刻转身,打算转移。可是,身份暴露的他又已经引来了两三只苍蝇拦住去路。
“都给我滚!”李若向前暴冲,连环旋风腿踢得苍蝇们连滚带爬满地找牙。
两条长腿扫遍无敌手。然而,就在李若踢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嘣!”,一只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的苍劲的拳头将其刚猛的鞭腿格挡下来。
黑发轻撩,嘴角掀起,少年露出狼牙。
在这混乱的场面,他的话令人倍感心悸。
“我找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