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姓子弟,天性生孤。纵有天资英才,却是注定孤独飘摇一生。独善斌,文武双修,成就卓卓。纵横武界三十载少逢敌手。闻名文坛数十年,一卷草章便使洛阳纸贵。然习性孤独,直至四十又五方得一独子。
此子降世,天生异象,惊扰民众。村户灯火齐明,合为百家布送于山上独家木屋作裹布,见证奇子降生。独善斌抱子出门,大呼:“斌已四十又五才得一子,此子命危,望有能者救之!”。跪地,泪流满面。
为何?此子出生不曾啼哭,闭目不睁。众民见此,纷纷上前,各使妙计谋良策。一人倒提双腿,拍打屁股,欲使其痛而哭。乃至臀红,此子表情依旧,不改分毫。一人作轰然大声,欲恐吓此子而哭,此子面色依旧,安然不惊。一人掐捏全身,此子姿态依旧,泰然自若。众人无法,请屠户一试。屠户杀生无数,猪狗牛羊鸡鹅鸭,虎猫狼豺豹狮熊,能食之野兽皆有手刃。浓眉圆目,腰阔臂粗,周身常搭四刀,大小不一。杀伐重,煞气生。传言曾有一鬼向其索命,屠户不惊,瞬提两刀怒劈此鬼,鬼为刀间煞气所伤,逃之夭夭。此事之后,乃号鬼见愁!屠户上前,提刀晃于小子面前。刀锋极利,寒光映于小子眼部,小子突然睁眼,见利器而不惧。不哭反而大笑,伸手欲碰刀口。屠户闻声大惊,不禁一颤,收刀后跳,骇然冒汗。怪!“此子不惧煞气,处危不乱,欲夺我刀,定是鬼神修罗转世!”
小子大笑不止,笑声传于山林,余音回荡而未绝。隐约闻深山虎啸,林间狼嚎,山底狗吠,齐声随回音而来,颇为震撼。民众皆呼奇哉!生不啼哭以换气,反而大笑不止得活命。百年难得一见。“多谢各位父老乡亲相助,斌就此拜谢!”独善斌感激涕零,伏身一拜。众人忙扶起,齐声道:“先生乃高山隐士,不可向我等俗人行此大礼。此子不凡,得见降世乃我等之福分。此子已活,先生可有好名赋之?”
“此子乃是书儿所生,又得各位乡亲帮助才苏醒,救取名书苏吧。”
“哈哈!我归家半途只见天生异象,掐指一算,知是贤侄将要出世,果不其然。不过这‘苏醒‘之‘苏‘字已有姓氏占用,独家自当特立独行,莫为其他姓氏所牵绊,不如改称“酥糖”之‘酥‘。独兄意下如何?”
众人回头看看出声之人,皆是躬身礼让道:“见过神算先生!”
独善斌见此人,舒眉一笑,道:“就依姑苏兄吧。”
来者何人?姑苏神算子!此人眉目清秀,仙风道骨,长须黑而长眉白,右手持一条仙家拂尘,左手抓一美酒葫芦,后背斜插一把桃木剑,移步飘飘似不沾地,正是在民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算子——姑苏俊清。此人是独善斌五友之一,也是其邻居,两人共居隐仙山锦绣峰上。每月下山两次,替人消灾解惑。姑苏俊清所言之事,卜卦算命二十载只有一人一妖未中。且替人算命全凭机缘偶遇,家贫之人不取钱财,富贵之人则需拿钱消灾。受恩之人良多,遂在民间广传神算子之名。
“姑苏兄为犬子算上一卦如何?”
“不可。此子降世生异象,变风云。引春风而寒,扰诸兽而惊,乃是凶煞。却又伴华光护体,随紫气迎门,乃是至吉。两者交融,吉凶二极相合于一体,定是有鬼神保佑,不可窥探其命。若要看清其命理,只有祖师趁三月鬼泣之时h方可做到。”
“那何时是鬼泣之时?”村民与独善斌问道。
“三月三日三更三刻,阴煞星将显于月下,鬼罗刹便开冤鬼门,冤鬼哀嚎感动天地,人神皆泣。正是鬼泣之时。”
听姑苏俊清之言,鬼泣之时,唯有其师祖方可冒犯鬼神,窥探独子之命。“姑苏兄师父师祖皆是奇人。行踪飘忽不定,非大福之人难遇。犬子若有鬼神保佑,应是无碍,就不劳烦姑苏兄了。”独善斌淡淡道,并未因独子命不可测而失望。
“神算先生原来就是仙山隐士。我等惭愧,居于山下多年,受先生恩惠颇多,却只知仙山有二隐士而不知先生正是其一。”村长歉声道。
“无妨,无妨。”姑苏俊清微笑道。
“我等上山,只为见奇子降世。如今事成,我等就不再叨扰了。”村长领头道。
独善斌躬身作揖,歉然道:“犬子出生,惊扰各位,未能请诸位喝杯喜酒,斌心中甚愧!”
“先生隐修多年,何须与我等多礼?不必,不必。我等就此告辞。”
民众辞别,以村长为首,有秩下山。
锦绣峰上,青石木屋,绿树花红,薄雾如纱,两人立于其间,好似画中空灵。“独兄,俊清本次归来乃是和你道别的。”“我早已知晓。赌约时限已到,姑苏兄自是要去云游四方,来回于清浊两世之间,行善积德,谋福万家。”
“独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姑苏俊清轻捋长须,缓缓说道。
“还有何事?”
“不瞒独兄,俊清在浊世生有一女,如今已有两载。我欲入浊,尽为父之责后,再云游四方,修行求道,早日飞仙。姑苏本非姓氏,唯我一人用之。我欲飞仙,独留小女,举目无亲。特地来此为小女谋一门亲,还望独兄成全。”
“哈哈!与仙为友,子为仙婿,何乐不为?斌甚幸!”语罢,独善斌随手一扬,剑气荡漾,两人手指皆破。姑苏俊清从袖中取一大红皮纸,滴血入之,独善斌效也。血入皮纸,泛起道道金光,灿烂夺目,金光于纸上扩散,渐成龙凤双纹。龙腾,凤舞,活跃纸上,栩栩如生。龙吟,凤鸣,祥物相迎,一纸两分。龙在斌手,俊清掌凤。
独善斌左手抱子,右手持龙阳。两者相合,血媒便成,至死不休。
姑苏俊清朗声笑道:“如此便好,待我交出凤阴,便了心愿!独兄,告辞!俊清入浊世,为父十二载便会离去,切莫让小女苦等啊!”
步影飘飘,转瞬之间,空山回音而不见其人。友人离去,独善斌感慨片刻后,抱子入屋。
屋内布置清雅,竹简书本皆列于墨色木柜之上,屋内中央方木桌上摆放一盘龙香炉。两尺高的黑木床上平躺一女子,薄衣轻衫,青丝如云,长裙遮玉腿,半露于外,裙底一双细足沾染丝丝血迹。女子面色灰白,额冒汗雨,气息缓弱,娥眉微皱,凤目稍合,病态甚美。
独善斌抱子坐于床边,右手持白布擦干女子额头上的汗水,英朗的面孔满是心疼之色,口中念道:“斌今生有幸,得书儿相随,年至四十又五还得一子,此生足已。”床上所躺之人,四六芳龄,闭月羞花,正是独善斌之妻——古渝书。
“夫君何必言此?莫不想与我一起抚养此子?”微弱柔声飘飘入耳,独善斌轻抚爱妻脸颊,讪讪道:“斌喜极,话不择言。错!错了!书儿莫怪!”
“夫君高兴便好,姑苏先生刚刚离去,我也知晓。此山间能伴夫君的只有我和孩子了。孩子名字可取好了?”
“书酥,独书酥。”独善斌回答。
“独步书中半生酥,从文墨里脱凡俗。我们的孩子肯定会是一个清高的文豪。”
古渝书话毕,独善斌怀中幼儿哈哈而笑,双**合,双手相拍,似是听懂了话,甚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