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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青城雪

青城是六安的名城,六安是北疆的帝国。

北疆?

北疆有多大?没有人知道。

可是谁都知道六安是北疆最有名,版图最大的帝国,至于到底有多大?很多人心里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总之就是很大很大。

今夕,是六安元阳六年。

北疆的气候本就苦寒异常,而且又逢寒冬,自是干冷异常。

然而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青城外的官道上依然车马喧天,热闹非凡。

“闪开。。闪开。快闪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横冲直撞而来,着一身华丽锦衣的车夫,扯着嗓门歇斯底里的叫喊,却依旧无法控制暴躁的马车。

而这辆马车,竟然是一辆用奔云兽来拉车的。真正的奔云兽。

所有路人全都骇然变色。奔云兽是一种稀有且高贵温顺的妖兽。据传闻有不少达官贵人曾许以一城换一奔云兽,而未可得,由见奔云兽之珍贵异常。

只是不知道,这种温顺的妖兽怎么会突然发起疯来,而且马车上主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能用奔云兽驾车的,六安不知有没有,青城肯定是没有的。

不等马车撞上路边的道岩,从后面急奔飞掠来三人,一闪而过,如三颗由天而坠的陨石般。一人单手按住奔云兽兽首,另外两人也同时伸手将已经悬空的马上,稳稳的放到地上。

然而让路人更加震骇的是,马车的顶部,不知何时竟然稳稳的站立着一人。一身暗黑色的斗篷,破破烂烂的随风招摇,似乎再向人诉说着,主人的经历是多么的沧桑,多么的坎坷。

“阁下可是易水……殿下?”

马车边上的三人同时向黑衣人躬身施礼,恭敬无比,嚣张的马车夫更是如滚葫芦般滚到地上,撅着屁股,一动不敢动。

嘶哑的声音,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清晰的传给道路上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又一道微微有些佝偻着身子,打扮的如一个老仆模样的老人,站立在三人之后,颔首向车顶上之人施礼。

“哼——”一声冷哼却若晴天霹雳一般,让路旁所有人的头晕目眩,两耳轰鸣。

“宫卯,你以为,点出了本座的名字,我就会放过她么?”

叫宫卯的老仆微微颤抖着身子,“殿下,车上只是小郡主,素锦此刻怕已经。。”

“哼!金蝉脱壳?调虎离山么,看来你们是真的想让这小丫头送命了么?”刺眼的刀光如一道突入而来的闪电。

“不可——”不是宫卯太慢,而是易水太快了。有时候快也是一种境界体现,所以不是宫卯太慢了,而是他境界太低了。

“噗——”“嘭!”交手和碰撞只在眨眼间便已见分晓。

“翻云手——宫卯。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嚣张的声音,由近即远呼啸而去。

“宫叔叔?他们——”马车上的帘子半开,还未见着真人,光听声音就足以陶醉路边所有的行人,这得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儿啊。

可惜她始终没有从那帘子里探出头来。

她的声音刚落下,原本站着的三大高手如滚地葫芦般,倒了下去。

“郡主受惊了!老朽这就送郡主进城。”宫卯朝后摆了摆手,立刻有一小队锦衣护卫窜上来,将三人的尸体装进一个白布袋子里。

宫卯上了马车,亲自驾驭着奔云兽扬长而去。这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爷爷。。他们是。”骑着火云兽的年轻人,看着已经离去的马车背影,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干涩着嗓音问道。

“是六安靖王府!”年轻人边上坐骑上的老人,皱了皱眉头,叹气!“唉!造化弄人,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啊!”

“走吧!再迟,这天就要下雪了,这青城,这北疆的第一场暴风雪要来了。”说罢火云兽撅起蹄子,也追随着马车的方向,奔青城而去。

而后又有一人,踱着步子,来到马车停留过地方,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截血滴还未凝固的手指,喃喃有语。“翻云手,靖王府第一高手么?”

“他。到底是谁?六安,还有这种级别年轻高手。这青城有趣!”一阵寒风拂来,兜罩脱落。

这是——

他竟然是一个少年,满头银发,在寒风里乱舞。

他起身!拉上兜罩,抬眼看看阴沉的天宇。“这风雪来的可真快啊!”几分萧瑟,几分迷离。晃晃然朝前走,奇怪的是他明明走的很慢,可是再一抬眼,已经只能模糊的看到那萧瑟的背影了,竟然比火云兽还要快!

天空中,果然洋洋洒洒的飘起雪丝来,继而越来越密越来越大,终是成了泼天大雪。

道路白茫茫一片,四野白茫茫一片,远远的天尽头,一座青色的孤城直插云霄。那是?

青城。

雪已经下的很密了,再加上时而呼啸而来的大风,很难看清楚前方的道路。

这样的天气本没有行人的才是。但是——

青城南的一条阔街上突然出现了一条人影,在这风这雪中行色匆匆的走向对面的一条细巷,六尺青花巷。

他身后同样是三个身影,裹着一身黑衣,带着兜罩,看不清面目。却以扇形紧随那人之后,一看就知道是那人护卫。从雪地上淡淡脚印,便可知这几人身手不简单,踏雪无痕。

然而这四人刚踏进六尺青花巷不久,便齐刷刷的停住了脚步。三个黑衣兜罩者更是踏前一步将那人护在身后,并且亮出了兵器。

“素锦,见过淮安国少君。”一袭青色裙装,一顶青花伞,在这白茫茫一片中,犹如一朵艳丽的奇花,柔柔的声音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我逃了三个月,终于相见了么,赤尾素锦。”

这才看清楚,三个护卫身后的竟然是一个年轻人。只是他目光从这女子身上掠过,投入那深深的六尺青花巷中。青花巷的深处是他们的目的地,青城圣院。

“青城真美啊,这街。这雪。”年轻的脸庞似乎突然变得生动俊秀起来,“呵呵,当然还有这美人。”

“哦!素锦从未见过少君,少君也从未见过素锦的面容,怎知素锦就是美人?”

“有些美不一定需要真正见过,有些人不论怎么样都是美的。”汝南国少君盯着那顶青花伞,仿佛要看穿遮掩在下面的是怎样的一种绝世容颜。

“世人皆说淮南少君,少年风流,放荡不羁,看来果然不欺。”虽然打着伞,但是她身旁似乎有一团气劲将风雪全部阻挡在周身两尺之外。

真气外放?少君皱着眉头,暗暗想到,虽然自己的护卫也都是真气境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是和女策的当红杀手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只是冥九不明白,女策为何要和小小的淮安过不去?”

“唉!”伞下人轻叹一声,便悠然开口,“看少君如此天骄人物,素锦本不愿。但有命在身,虽不愿,但不敢尔。望少君到了地下,切莫怪罪奴家才好。”

“妖女,休得放肆。”三大护卫在暴喝声中同时出手。

银亮的三把兵器在风雪中宛如一道闪电般冲向素锦。三大护卫同样也是通体晶莹发光,如素锦一般真气外放。

青花伞突然旋转起来,一道道寒烈的气劲从伞上迸发而出。

“不好,退,是玄冥寒决。”少君突然暴喊。

然而,已经不能挽回。三大护卫如离弦的利箭般杀向素锦,在半空中迎面而来的朵朵雪花在玄冥寒决的加持下,犹如一柄柄被真气加注的飞刀,三大护卫全成了活靶子。在飞舞的雪花下如凋零的花瓣,片片飞红,染得雪白的地面触目鲜红。

眨眼间,三大护卫便身亡倒地。少君的脸色突然苍白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摊开手掌,竟然是两枚黑白铁丸。“本想这一路,不会再用到它们,但是。”

“铁丹玄雷——”素锦看着鄍怜少君手中铁丹惊出声来。

铁丹玄雷从少君的手中飞速的奔向素锦,“嘭”地动山摇的响声,让整个青花巷,整个青城突然沸腾了起来。

远远的天际,隐约听见有声音传来“大胆。谁在青城撒野——”

六尺青花巷中,少君双手捂着喉咙,艰难说道,“你。。你竟然是元……元阳境。”轰然倒地,放大散乱的瞳孔中倒影着那末远去青蓝色。

青花巷又归于了寂静,唯有簌簌的落雪声,慢慢的掩盖着满地的红霜。

突然……谁也不曾注意的街边一个破烂菜框子,突然抖落覆盖在上面的厚厚的雪花,一条瘦弱破衣烂衫的少年,火速的窜到少君的尸体旁。一阵摸索后,从少君怀里取出一纸卷轴,从少君脖颈里解下他的纳袋,又从腰带上取下青玉鸾凤佩。然后看着冥九的模样,他竟然从怀中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破抹布,朝自己的脸上一敷,他的面孔像是被烈火炙烤的雪花一般,冰消雪融般出现一张冥九的面庞。

破衣少年嘿嘿笑着,赫然起身飞也似的奔向素锦离开的方向,一闪身便不见了踪迹,看他的速度竟然比素锦还要快几分。

其实这一切看似漫长,然实则很短砸,短暂到素锦甚至还未走出青花巷,短暂到破衣少年刚消失不见。

青花巷里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莫青离是第一个到达的,但不是唯一的一个。

莫青离是六扇门中人,是六安驻青城的最高首脑,却不是青城城主。

六扇门虽说也是修行门派,但他们却为六安服务,为帝王服务。所以六扇门在六安权势滔天,即便是一些皇亲国戚见了六扇门人也得放低身份,规规矩矩的。

一袭素袍中年男子站在莫青离身边,淡淡道:“青离大人,凶手竟然在青城行凶,竟然在圣院门口刺杀学员,可见嚣张至极啊!”

“不,城主大人你错了,此人选择这里看则嚣张,其实这里恰恰是他最容易得手地方。少君一行人等。一路奔波,时刻绷紧精神,走到这里,透过巷子看到那远远的圣院,精神必然会突然松懈,护卫们也会觉得这里打斗必然会惊动圣院的高手,所以……”莫青离翻看了下少君的尸首,皱着眉头,突然停住话语。

“怎么了?”中年城主问道。

“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禀大人,属下已查问过了,周围没人看到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名六扇卫士上前弓腰禀告。

“这么大雪,这些普通人看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莫青离环顾四周,“城主大人,上书陈奏陛下吧,汝南少君青城遇袭,三名护卫身死。至于少君么……少君生死不明。”

“啊!这……这是?”城主不明所以,有点张口结舌。

莫青离附在城主的耳旁嘀咕了几句,中年城主便颔首轻笑,“青离大人不愧是六扇门,最有名气的青年才俊,令在下佩服。”

“来人!清理现场……”

城主吩咐完后,便和莫青离一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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