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天阴沉沉的,大块大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就像快要塌陷下来一般。迎面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原无情撕扯着。被掀起的碎雪,在大风的裹挟下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却也变得愈加细碎,最后重重拍落到地面,只是不待它落定便再次被另一阵风卷起,飘向更远的地方。
雪原很空旷,因为毫无遮挡,这些风显得那样肆无忌惮。就在这片狂风肆虐的雪原上正站着一个男人,他沉默着静静地眺望远方,不知究竟在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是在等着什么。
极北的苦寒之地异常寒冷,然而站在雪地上的那人只在单薄的棉衫上加穿了一件艳红色的风衣,立起的衣领遮住了大半个脸,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更加看不清他的容貌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右手,接着一大片雪花被风扬起的雪花。不知是不是他的手掌早已一片冰寒,那片洁白的雪花落入他的手掌后竟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片刻之后,那片雪花忽然抖动了一下,接着便又复归风中。
但让人惊讶的是,重新被风卷起的那片雪,并没有落向地面,或是被吹向更加高远的地方,而是围着那人打起转来。仔细一看才知,原来那片所谓的“雪花”竟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只是不知这等柔弱生灵,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悠然自得的生存着,而没有被狂风撕扯粉碎。
“雪花虽自天上来,但终究这片大地才是它最后的归宿。”男人忽然开口低声说道,“也许会有许多雪花想要尝试着打破这个规则,但无论它原本多么强大美丽,最后都只会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重新变作水蒸气的话自然便回去了吧!”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清丽少女,也不知她是何时出现在男人身边的。少女穿着一件雪白的毛绒大衣,厚厚的毛领将她脖颈处围得严严实实的,她头上还戴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就像她的容颜和语气中透露的那样天真与可爱。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可是,当雪化作水蒸气的那一刻它就已经不再是雪了,或许能够重归天空,但最终还是会再次变作雪亦或雨滴,依然摆脱不了归于凡尘的命运。”
“就是因为你的这种想法,所以你永远只能做那片四处漂泊的雪花。”少女嗅了嗅可爱的鼻子,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说道,“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有这么多想法,你现在大可以安稳的端坐于天空,静观风起云涌了。”
男人微微挑眉,自嘲一笑,道:“是啊!但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是我了。而且,要是我没有被打落尘埃的话,哪有机会来到这么近的距离来欣赏这些美丽的雪花,以及它们挣扎着的动人舞姿呢?”
少女没有回应男人的话,只是微微一笑表示赞同。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继续沉默着眺望远方,就像在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只是雪原一如既往的飞雪漫天,并没有任何异常。片刻之后,不知是否为了回应他们的期待,他们面朝的那个方向上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在无尽的白雪映照下将四周照得一片通明。接着,一道极强的冲击波由光亮处朝着雪原席卷而来,激起的风暴将数米深的积雪冲刷而起,露出被掩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黑色的岩石。
面对这等骇人威势,站在雪中的二人却没有丝毫动容,就在冲击波即将波及到他们之前,一个圆形光罩浮现而出将二人笼罩其中。任外界风雪如何狂暴,仿若将要吞天噬地一般,光罩内一片安静祥和,就如同另一个世界。
光罩散发出的光略显清冷,在那映照四野的强光对比下显得有些柔弱,但却格外坚定,将男子躲在风衣衣领后的面庞衬得有些苍白。他望着那处光亮所在,那双迷人的丹凤眼里死亡的寂灭与生命的热情流转其中。
狂风渐息,飞雪渐散,天地之间一片清明,雪原之上怕是许多年不曾有过这么好的视野了。只是此刻,原本只是一味单调雪白的冰原早已一片狼藉,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块裸露的黑色地表,不知还能否称作雪原。
光罩已经消失不见,男子拢了拢微乱的发丝,如血的薄唇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妖冶气息。看着逐渐黯淡下去的那处光亮,男人开口道:“没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刻,我竟有些激动呢!还有些,害怕!”
少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虽然她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可爱,看不到任何一丝别样的情绪。
“预言的第一部分已经实现,灾厄的大门即将打开。世界即将改变,但究竟是否就如我那兄弟所说的一般呢?真是期待呀!那么,就让我们静待那最后一颗棋子落位吧!”男人收起笑容,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乌云尽散,天空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男子又沉默着站立许久,直到风雪再起,他掸了掸风衣上沾着的雪屑,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一身可爱绒装的少女在身后哼着歌紧紧跟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