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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往情深总是诗

伊沙曼萨山谷。

漫天风雪,狂风呼啸。

在无边无际的风雪里行走着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个矫健,一个瘦小。瘦小的人整个包裹在衣袍里,脸上的阴影仿佛镶嵌了两颗绿幽幽的宝石,那是他的眼睛。他杰杰地怪笑:“菲基斯老弟,这回真是狼狈啊。”他的声音让人过耳不忘,就仿佛是两块金属片在摩擦,估计没人能够欣赏。

高个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否则怎么会找你帮忙呢。”他脸色一变,恨恨地道:“真是阴魂不散,又追上来了。”

矮个子道:“听说艾金森近年藏身在某地,我们去找他碰碰运气,合我三人之力,未必不能将那两人留下,也好教世人知道厉害,不敢轻捋虎须。”

“走吧。”

两个人影渐行渐远,消失在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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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照在窗台上,一个白衣少女坐在窗前,阳光把她的耳朵照得有些透明,还有脸上淡淡的绒毛,红润的脸庞。她有些忧心地看床上躺着的青年,青年闭着眼睛,双眉斜飞,鼻梁挺直,嘴唇紧抿着,一副刚强坚毅的模样。她托着腮看了半晌,这还是记忆里那个温斯特吗,那个会因为被自己拒绝而流泪的人,她想起温斯特曾经给她写过一封信,但她从来没打开看过,一个粗俗的佣兵能写出什么东西呢,无非是露骨肉麻的话,就随手扔到箱子底,但现在她有强烈地兴趣想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

她翻箱倒柜地找起来,终于找到一封发黄的信笺,信封上还画了株玫瑰,也正是因为这株玫瑰才让当时的安娜感到厌烦不耐,她可不想跟佣兵纠缠不清。安娜用纤长的手指展开信纸,信纸上的笔迹工整,虽然字体并不美观,没有什么花式,有的贵族和诗人甚至能把字变成艺术品,仿佛是一根根青藤和花朵盛开在纸上一样。

她知道温斯特没受过什么教育,能识字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他会写些什么内容呢?

“致安娜:

亲爱的,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美丽的你,

是朵鲜艳的花,

我愿化成树为你遮风蔽雨。

人生的路途有许多磨难,

你想登高,

我便是垫脚的石块,

你要过河,

我就是木桥架岸,

但如果没有你,

石块也仅仅是石块,

木桥也仅仅是木头。

就像溪流祈求雨水,

砂砾渴望沙漏,

我同样恳求你,

允许我一路相伴。”

这是尘封已久的信,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诗。也许温斯特为写这首诗苦恼了很久,当他终于写出来,兴冲冲地送给她,她却看也不看。

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安娜回想起小时候被坏孩子欺负,温斯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雨点般的拳脚落到他身上,他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伤害。有什么好吃的,也舍不得自己吃,总是送给她,看着她吃下去才露出开心的笑。时光流逝,人渐渐长大,地位身份的不同,造成了两人的疏远和隔膜,自己的冷酷无情,一次次地伤害温斯特的心,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是理所当然,可当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还是他不计前嫌地挺身而出,舍身相救。

一时百感交集,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掉落在信纸上。

床上的温斯特已经昏迷三天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爱。她终于嚎啕大哭起来,紧紧地将信拥在胸口,仿佛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门外的女盗贼本来想推门的动作因为听到哭声而停止了,她在门前站了一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悄然离开。

庄园里恢复了平静,仆人们正在清理废墟,这场灾难让许多人失去了生命。就连主人沃伦骑士、忠仆托尼也丧命在怪物手里。为了骑士的荣誉,安娜不得不解释骑士为了抵抗怪物而壮烈牺牲了,并央求女盗贼保密。她连夜命人堆积了木柴,烧毁怪物的尸体,同时准备棺木,里面装着骑士用过的武器和盔甲,等光正教的教士①来主持葬礼,以此表示虔诚的信徒回归神的怀抱。又拿出钱抚恤因为怪物死伤的人,安娜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仆人们敬畏爱戴着她,这位苜叶草庄园的女主人。

彭飞静静地躺在床上,左肩缠了纱布,其实他的伤势主要来自内腑,怪物强横的攻击力岂能小觑。虽然他陷入昏迷,但他丹田里却有一丝涓涓细流游走四肢百骸,自发地修复着他的身体,滋润着经脉,这是他在清醒的时候从未发觉的,他的伤势在逐渐消散,并朝着更好的一面变化。

又过了两天,斑鸠镇的教士到了,而且是一行人到来。之所以迟来,是因为这件事引起教会的注意,驱除邪恶与黑暗一向是教会当仁不让的天职,在偏远的穷乡僻壤,居然发生了怪物袭击人类的事,尽管怪物被执行任务的佣兵杀死,可天知道是不是还有更多。

因此格伦城派来了牧师和审判骑士团成员,一行数十人,引人侧目。当先是一名银甲银铠的骑士,骑枪上悬挂着一面白色的旗子,上面有红色三角形的图案,在风中猎猎招展。身后十八名骑兵分成两排,护卫着一辆四匹黑色健马拉着的马车,车厢的窗帘拉拢着,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但可以猜测牧师在里面闭目养神。马车进入浆果镇的时候,引起了骚动,这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很少有牧师会踏足此地,一些信徒虔诚地在路边祈祷神的赐福,念诵着圣诗。队伍没有多做停留,向苜叶草庄园行去。

骑士们鱼贯地通过连接庄园与外界的木桥,马蹄铁敲击木头发出沉闷的声音,在守卫的指引下,来到庄园的小广场上,安娜早恭候在此,马车缓缓停稳,车夫跳下座位,来到车厢前,恭敬地打开车门,一个白袍人手持法杖走下车来。他年约五旬,身材高大,脸上无肉,留着灰白的长须。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喃喃地道:“邪恶无所遁形。”

注:①教士,负责传教,主持婚礼,丧礼,礼拜等仪式,是教会的基层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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