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朝闻司起初并非叫朝闻司而是叫朝闻道馆,听起来好像道士修行的道馆。本是为便于掌管报界而产生的一个朝廷办事机构,当时只是一个五品办事衙门,隶属于礼部的一个宣传司。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报界发展大出人意料,全国各地遍地开花,原来的小小宣传司远远满足不了这个日益发展的新兴行业,于是朝闻道馆正式改名为朝闻司,脱离礼部直接受渊华阁管辖,一下子便由一个五品办事衙门跃升为二品行政机构,与朝廷九大部并驾齐驱。主要负责全国各地的报界的一切事物,唯一除去梨城方面的报馆成立和成为读报人许可权利,可见朝廷也是看到了舆论的力量。
若朝闻司发展仅仅是如此而已便不叫朝闻司了,在渊华阁阁老曹之剑进驻渊华阁和曹荣担任朝闻司老大后,朝廷给予的权利进一步扩大,并在朝闻司原有五局的基础上有新增加了执法、密探、综合、典狱四局,从而进一步增加了负责帝国对外的情报、外交、牢狱等权利,就连隶属于刑部的督察御史局也要受其节制,因此形成了一个庞大畸形的权利机构。
不过奇怪的是报馆成立和成为读报人的审批权依然没有获得,或许是鉴于帝国元清宗教的压力。
陈扬很早之前对这个前卫的帝国机构朝闻司就有过研究,但从未想到一个朝闻司竟然如此庞大,很多该有的、不该有的权限它都有,比起古代明朝时期的东厂或者锦衣卫还要强大,最多只是做事方式没有那么跋扈高调而已,或许还是因为顾忌帝国的元清教宗的缘故。
从京都元京到海宁州的下海城需要途径两个大州,四、五个小州,路途遥远,可惜没有办法进行传送,所以这次走的还是水路,由于四科的精心安排,配上了帝国最好的航船,因此一切还是很顺利,但是到达下海城已经是两个多月后,因此陈扬和四处一干官员都在航船上度过了大年三十,迎来了帝国的1207年的春节,好在航船设施比较完备,也不至于大家这个年过的太寒酸。
而同时帝国在这两个月内,各方暗地里的较量一直在进行,民众受到舆论的影响一致成为当年的子虚案件存在问题,甚至部分民众自发组成团体前往朝廷各个办事衙门请愿,一时之间朝闻司处在了风口浪尖处。
而明面上的较量最大的当属于风闻言奏局的那份闻奏直接震惊了渊华阁的七位大佬,并已经派出专业的帝国调查组向上沧城赶赴。
但是在渊华阁内居然有四位阁老一致认为事情尚未查明的情况下不宜对朝闻司做出任何处罚,其次便是督察御史局呈上渊华阁的两份状纸,分别是诚信当铺状告朝闻司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杀人,抢掠巨额钱财和京都名妓苏小小状告朝闻司欺压、迫害良民。倒是这两份状纸激起了渊华阁七位大佬的认同,要求督察御史局彻查,给民众一个交待。
而如此同时,朝闻司的工作重点竟然花在研究开启从诚信当铺抢来的三个镀金箱子。这三个箱子不知使用了何种阵法,连续两个月经过无数高手奋战,结果依然如故。期间连朝闻司正厅教化史大人曹荣亲自过问多次,要求一定要想方设法打开箱子,找出某些部门的罪证。
此时,曹荣正在喝着梨城的苦茶,以便清心去火,但是还是十分震怒:“都两个多月了,陈扬消失了两个多月你才告诉我,你这个密探局怎么办事的?”
林海冲跪地求饶道:“老大人请息怒,这两个多月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帝都,忽视了梨州方面的情报。”
“如今京都闹的越大越要小心翼翼啊,本官估计陈扬已经到京都了,你立即派人去海宁州一趟,这次不得有失,甚至可以动用传送阵。”曹荣也不看跪着的林海冲,继续喝茶,也许最近心火旺盛的缘故,睡觉也难以安眠。
书房外曹刚走了进来,见远去的林海冲便对曹荣躬身说道:“叔父,陈扬一个毛头小子翻不起什么浪,倒是萧凝出手了,两份状纸比风闻言奏局的闻奏还厉害,连七位阁老也惊动了,我们旁边这位萧大人不简单啊。”
曹荣放下茶杯,望了曹刚一眼,怒道:“你真这么看?那你这些年真是白过了,亏我还指望你振兴曹家。”
曹刚忙跪地求饶,连称叔父息怒,心里却很不以为是:今日这老头子定是中邪了,冲谁都发火,真不该好心来看他,到了八辈子的霉了。
曹荣叹道:“知你一定不服气,叔父我就再解释一次:明面上是萧凝在为难我们,实际却是示好,给了我们一个台阶,也给了阁老们一个台阶,将风闻言奏局的闻奏压力转移了,这还是曹阁老费尽力气从中斡旋才有的结果。”
见曹刚不再言语,便躺在靠椅上慢慢闭上眼睛。
待曹刚自行离去,一个自书房中黑影慢慢显现,恭敬的说道:“大人,东边上沧城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无需担忧。”
曹荣嗯了一声,轻轻的动了下手指,便又睡去,那黑影便慢慢消散,仿佛从未曾出现过一般。
海宁州属于帝国西部的一个小州,下海城,顾名思义便是海边的一座城市,更是沧澜长河进入大海的入口,风景怡人,作为养老居住的确不错。
陈扬一行八人到达时已经临近中午,天气晴朗,并伴有习习海风,于是进入之前预定好的客栈安顿下来,见客栈名为海韵。不由心里笑道:“这年头连客栈的名字也起的越来越有水平了,不是若水就是海韵。”
“大人,这是下海城的特产银椰酿,请试试味道如何?”刘伍从外面带来近似于前世椰子果的水果正走了进来。
“哦,是水果么?为何称为酿呢?”陈扬疑惑的问道。
“这种水果的汁液味道就好像是人工酿造的水酒,且汁液呈银色,因此当地人称为银椰酿”
“那倒是要试试了,叫兄弟们都过来尝尝,对了,刘叔,这个不会喝醉吧,可别误了大事了。”
“大人多虑了,这个并非真正的酒,怎么会喝醉,大家放心品尝吧!”刘伍拍着胸部呵呵笑道。
此时,门外一人悄悄走近刘伍道:“已经接上头了,是否现在出发。”
刘伍望了陈扬一眼,似是征求意见,陈扬知这位叔叔意思,便道:“刘叔这里你熟悉,就由你来指挥吧。”
刘伍嗯了声轻轻下令道:“大家品尝完了,现在我们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下海城东郊外,不算茂盛的树林中,有一间小屋,屋里住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破旧蓝布衣裳,腰间扎着一条青色腰带,圆圆的脸盘上,宽宽的浓眉下边,闪动着一对精明、深沉的眼睛。
此时坐在门前靠椅之上望着前面的树林,喝着银椰酿。这份看护这片树林的差事差不多花了大半积蓄才拿下,也幸好这份差事让自己能在这个安静的下海城闲逸的度过下辈子。
此时,林中小道走来一人大大咧咧的叫唤道:“路老头子,有贵人来找你了。”老人认得此人,此人名唤马斯,负责东郊一带的树林看护,自己大半积蓄便是用在此人身上,于是不敢怠慢,便低声下气的回道:“我这个糟老头子,那会有贵人来找的,马大人别说笑了。”
“嘿哟,我说你咋还不信,自己看清楚点!”那马斯今天却十分高兴,话也说的很客气,只见他说完头也不回,便自行离去,看来这个带路人得的好处不少。
老人顺声望去,果然林中小路迎面走来两人,一位中年汉子和一位华贵的公子哥,自己并不认识,但是心里却七上八下,十分不安。正欲避过不见时,人家已经走到到跟前。
但见那华贵公子躬身行礼道:“晚辈子虚尘扬见过陆公公,不知陆公公可否赏把椅子坐坐?”
此人正是两年多不曾出现,却是在子虚家传旨的那位陆公公,样貌变化并不大,陈扬还记得自己当时出过丑,虽然出丑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若能取得这位陆公公的支持,那么又将是针对朝闻司的一条致命证据,铁证如山。再联合各方的力量,朝闻司这个又奇怪又权势滔天的帝国部门必将被清除,自己的目的也将会达到。想到此处,陈扬抑制不住的狂喜。
陆公公见已经无法再回避,只得坦然接受,问道:“你是子虚家那一脉的后人?想不到竟然能找到这里来,你要问什么只管问吧,这些年每晚噩梦缠身,是老夫我欠你们子虚家的。”
陈扬心里暗喜:这回找对人了,面上十分恭敬的回道:“在下便是子虚家四大管家“忠肝义胆”中那位子虚义的儿子,当日侥幸逃过一难,但是到现在尚不知家父是生是死?为人子者实在不孝!”
“子虚义,还真称的上忠肝义胆,当日帮子虚家少爷挡了致命一箭,仍然在朝闻司执法局内杀了个三进三出,老夫实在佩服啊,可惜了一条好汉。”
见陈扬一边暗自流泪,不由心有戚戚。接着叹气道:“老奴这条贱命当时若非子虚家少爷帮了一把,只怕也是没有了,只是可惜了子虚家满门忠烈。”
陈扬心想:你到是说重点啊!见这位陆公公又开始在感叹自己这些年过的如何艰难?忍不住问道:“陆公公,晚辈斗胆问一句,你确定子虚家是被冤枉的么?”
陆公公不由停下看了陈扬一眼不悦的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子虚一家,忠贞不二,一心为国,当然是被奸人所害的!岂能不冤?”
陈扬又问道:“那子虚家进贡的九转玉清丹可是朝闻司曹荣代为护送到内宫,而非我爹爹护送?”
陆公公惊讶的看着陈扬,问道:“你怎么知道?后来这丹药还真是朝闻司曹大人护送的,当时老夫也十分奇怪,因为以前并非如此,不过当时心想既然是曹大人亲自护送想必没问题的。”
“陆公公能否仔细讲讲当时的情景么?”
“当时,老夫和你爹爹一行十三人由子虚山出发到皇宫,一路也顺利,可是进的皇宫门口时,朝闻司曹荣大人却截住了我们,说你爹爹他们无资格面圣,便将你爹爹一行带去了朝闻司,而我则跟着曹大人进宫面圣,不疑心有他,便随他安排了。”
那陆公公停下喝了口银椰酿,继续道:“陛下第二日服用丹药就出事了,当时我和你爹爹一起被朝闻司控制了,等候调查。后面赶来的子虚家少爷也被骗进了朝闻司,双方大打出手,当时场面十分混乱,结果和你爹爹一起当场被击杀,而我侥幸被子虚家少爷所救,或者当时朝闻司本就没打算要我的命吧。”
这朝闻司陷害子虚家和先帝已经是昭然若揭了,陈扬想了想,又问道:“子虚少爷赶来所为何事?先帝修炼的是何种功法?为何需要九转玉清丹?”
“这个老夫也搞不明白子虚少爷为何赶来?只是知道他手持子虚傲天令要进宫面圣。圣上修炼的是九转玄功,和子虚家同出一脉,这个九转玉清丹据说除了治百病还有调和体内真气的作用。”陆公公回忆道。
陈扬此时正待继续询问,突然树林中密探已经发出了示警,刘伍忙道:“大人,看来此地危险了,请大人速带陆公公撤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