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谷密境之中,墨阳在被救回的第二日黄昏,终于苏醒了过来。
墨阳缓缓睁开双眼,感觉浑身上下剧痛阵阵,脑海还在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是那样陌生,昏昏沉沉之中感觉恍如隔世。墨阳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正在床边打瞌睡的雪燕虹。他用虚弱的声音问道:“这是哪里?”燕虹闻言一怔,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墨阳,激动地道:“墨阳,你终于醒了,老爹说你凶多吉少,可真吓死我…我们了”墨阳强忍着周身的剧痛嘴角一咧,道:“多谢燕虹小姐关心,墨阳感激不尽。不过,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里呢?”燕虹玉手轻拍了一下墨阳的胸膛,示意试图坐起来的墨阳躺下,笑着道:“你不要乱动,放心,这是我老爹的修炼密境,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墨阳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如此说来,此处便是神机谷中了?”“是啊!怎么了?”雪燕虹如水的双眸灵动地眨着,脸上浮现出不知所云的表情。
墨阳轻轻吐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我要见令尊”雪燕虹柳眉微蹙道:“现在?”墨阳重重地点了点头。雪燕虹虽然猜不透墨阳的心思,但从这个少年如苍鹰般锐利的目光中,她读出了焦虑与坚决。于是后者并未追问,回头朝门外喝道:“来人”“小姐”两名仆人应声而入,“速速请老爷到这里来一趟”仆人闻言应声而去。
雪岳站在墨阳的榻前快速浏览着信上的内容,直到看完落款才猛然抬头。他眉头一皱,犹如雄鹰般深陷的眼窝之中,一双泛着悠悠蓝光的眸子盯着墨阳,突然开口道:“你是三月弟子?三月岛如今的状况如何?”墨阳强忍着伤痛欠身坐起,拱手回道:“禀谷主,在下三月弟子墨阳,我离开三月岛时,百灵海的海平面正以每个时辰两尺的速度上升,想我离开已两日有余,猜测岛上必定已被淹没大半。还请谷主速速前往救援”墨阳言尽泪崩,虽未吭声,热泪却沿着面颊淌了下来。雪岳尚未开口,一旁的燕虹却是脸色剧变,凑到雪岳近前低声道:“老爹,是他回来了?”雪岳点了点头,道:“看紫荆道长的描述,应该是他”
墨阳闻听此言,连连追问道:“谁?二位说谁?”雪岳拍了拍墨阳的肩膀道:“没事,我们在说一些别的事情,你好好休息,一切交给我好了”言罢朝堂外大喝道:“力士何在?”堂门大开,六名大汉闪身进来拱手应声。“传我法谕,云符传檄神机谷属地十二城主火速赶来议事。另撒出三路斥候兵,拿我身份玉简请宝华州两位执殿护法,以及精灵族族长,玄剑族族长前来”“是”力士们应声而出。
命令下达完毕,雪岳转回身望着墨阳,眼神有些惊奇地道:“墨阳,你是紫荆道长的弟子吗?”墨阳迟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雪岳见状,皱着眉头追问道:“还有没有没其他的师父?”墨阳想了想,心想凌云子虽然指点过自己一些,但并未真正拜师不能作数。至于秃头老道,虽然是自己的启蒙恩师,但严令不准他对外言讲。况且,自己连秃头老道的名字都不知道,万一对方雪岳问起,也不好回答。于是墨阳摇了摇头道:“墨阳只有紫荆道长一位师父,并不曾败在他人门下”“嗯!”雪岳笑着点了点头道:“没想到仅仅数年不见,紫荆道长竟然教出一位如此惊才绝艳的少年。真叫老夫自叹不如”墨阳连忙道:“承蒙谷主谬赞,墨阳愧不敢当”
雪岳又言道:“听燕虹说你称呼另外两人为师兄,我看你的修为却超出他们一个大境界之多,不知你入师门有多久了”墨阳闻言,笑着回道:“回谷主,墨阳拜在紫荆道长门下已是半年有余”嘶~雪岳闻言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按正常的修炼速度,苦修十年能突破到真元境已算是天才。神机谷自创立始,数百年内也曾出过数位妖孽般的人物,十年前叛逃的周定方就曾在五年之内突然到了真元境。可那种突破完全是靠着雪岳穷尽所有资源,再加上自身绝佳的天资才促成的。然而眼前的墨阳,竟然仅仅修炼了半年就突破到了真元境,而且还是真元境中期。
雪岳与雪燕虹像是在看外星人一般上下打量着墨阳。燕虹虽然也拥有真元境初期的实力,但她却是五岁开始学习修炼之法,八岁开始练习剑法,真可谓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几乎每日不敢怠慢,方才有了今日的修为。燕虹愤愤不平地挥起小拳头,照着墨阳的胸膛就是一拳,笑骂道:“不吹你会死吗?”燕虹看似无心的轻轻一拳,却是打的墨阳眉头一皱。雪岳立时瞪了燕虹一眼,嗔道:“你这死丫头,没轻没重的”燕虹自知理亏,连忙伸出玉手帮墨阳揉着胸膛,又连连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瞎吹牛来”墨阳被她弄的气喘吁吁,也再没气力反驳了。
“燕虹小姐错了,大帅并未吹牛”众人闻言皆朝门外望去。原来是隔壁的元氏二兄弟也醒了过来,听到这边有人说话,猜到是墨阳醒了,遍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不想正赶上这样一个话茬。二兄弟与雪岳见礼之后落座。墨阳见到二人无恙也甚是高兴,燕虹却还念念不忘刚刚的话茬,开口问道:“你们刚为何说我错了?”元齐笑着道:“原因很简单,大帅却是刚入师门半年。记得他刚入师门时,我们兄弟还刁难过他,对吧大帅?”墨阳笑着点了点头。
燕虹柳眉微蹙,继续道:“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讨论,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二人闻言拱手道:“小姐请讲”燕虹问道:“你们为什么管他叫大帅?”哈哈,二兄弟闻言笑出声来,元强抢先道:“这个问题就更好回答了,因为他就是三月军的东征大元帅”燕虹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很显然,她不知道什么三月东征的事情。女孩子嘛,对这种江湖上的势力纷争是很少关心的。倒是雪岳闻言,眼神突然一凝,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道:“我早就听说三月岛的一位少年英雄,为救被掳走的父亲,率领三月大军荡平了东都城,剿灭了为恶一方的狗族势力。却不想就是你?”墨阳连忙拱手道:“谷主大人过誉了,东征得胜全赖众将齐心三军用命。墨阳只不过虚掌帅印罢了”雪岳闻言也是大笑出声,继而道:“算起来我与你师父紫荆道长乃是同门,自今日起你就叫我师伯好了”墨阳拱手道:“是,谨遵师伯法旨”
“启禀谷主,十二位城主已到忠义堂”门外力士突然禀报道。“嗯,知道了,你且去吧”力士闻言,应声退去。雪岳回身谓墨阳道:“墨阳师侄,你们三人稍事注意,我去去就来”墨阳连忙拱手送雪岳道:“师伯请便”雪岳一走,堂中的气氛一下活跃了起来。雪晴也走了进来,与元氏二兄弟闲扯起来,叽叽喳喳的活像一只小燕子。墨阳也趁机详细询问了燕虹,关于十二城主的情况。一提到十二城主,燕虹的眼中立刻升起一丝崇敬之色。原来这十二位城主都是谷主雪岳的师弟,个个都是本元境的强者,也正是这十二位强者的极力拥护,神机谷才成为宝华州第二大势力,甚至拥有与宝华殿比肩的实力。
墨阳眼睛直愣愣盯着燕虹,神情有些恍惚。燕虹不经意间一抬头,四目相对,顿时一抹红霞爬满脸颊。墨阳神情一怔,眼睛连忙看向别处,旋即又转了回来,道:“燕虹姐,我到现在还没明白百灵海上的大风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墨阳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刚刚燕虹与雪岳对话之时,明明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真相,却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墨阳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必要要瞒着他。
燕虹闻言也是一愣,旋即轻叹了一声道:“你为什么非要知道呢?你知道了也没用的”墨阳闻言面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眉头紧皱道:“燕虹姐此言差矣,我墨阳身为三月弟子,纵使万死,也要解救三月危难。如果连这点勇气也没有,怎对得起七尺之躯,又有何脸面惶惶立于天地间?”燕虹闻言一愣,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孩儿,竟有如此矢志不渝的气概。
燕虹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如此坚决,我就将我所知道的实情与你讲一讲,不过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否则他又要骂我滥言多事了”墨阳闻言面露喜色,拱手言道:“燕虹姐放心,墨阳绝对守口如瓶”燕虹点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一张尘封已久的历史画卷缓缓展开,一个个鲜活的场景,血染征袍的瞬间,随着燕虹的描述一幕幕跃然眼前。所有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那场残酷的杀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