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阵阵,轻轻摇曳着冓火,火光下,紫衣女子的玉脸映得通红,夜色下看去,竟也有一种异样的美。
张小凡看着那在火光下慵懒坐着的女子,迟疑了半晌,终是缓缓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风雪秀眉轻轻一挑,抬起头来,却是有些冷冷道:“如果不是为了照看某个半死不活的家伙,道行高强的本大小姐怎会待在这种鬼地方?乌漆抹黑的,什么鸟语都听不到!”
闻言,张小凡脸上微微一愣,心中又暗觉好笑。这太昊的大小姐虽然有些蛮不讲理,可说话还是挺有趣的。恰在这时,一旁的小灰忽然“吱吱”叫了两声,跑到张小凡的跟前,颇为自得地手舞足蹈起来。那些奇怪动作,张小凡一个个看在眼中,都是看得明白,然而这些动作连在一起,又是让人有些不清不楚了。
小灰又重复了一遍手中的动作,然而,张小凡脸上依旧是一脸疑惑,显是有些不明白小灰到底想要说什么。
小灰似是有些丧气,一翻白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见它两只腮帮鼓得如抽风的蛤蟆,一动不动,张小凡从未见过小灰这等模样,心下正疑惑不解之时,陡听得“噗”的一声,小灰竟是仰天做了一个吐血的动作。张小凡看在眼中,一时间,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远处传来轻轻的“噗哧”一声,原来是莫风雪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笑声不大,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却是传出很远。张小凡闻声望去,莫风雪也似是若有所觉,两人目光相遇,张小凡顿觉那双目光又是蓦地冷了下来,不禁收回目光,看往别处。
却听得莫风雪淡淡道:“喂,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走?”张小凡微微疑惑,道,“去哪?”
“当然是离开这里!”莫风雪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四周漆黑的夜,冷冷道,“这么冷清的地方,难道你愿意待在这里?”
张小凡点了点头,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想到自己在这地方竟是耽搁了一天,那些前来寻宝的五族中人恐怕早就比自己先走一步了,张小凡心中不由得轻轻一叹。恰在这时,一件物什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张小凡本能地想往一旁闪去,却发现原来只是一件衣服,顿时又伸手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一看,乃是一件普通的太昊战士青铜铠甲,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远处的莫风雪。
莫风雪却是并不看他,淡淡道:“你衣服破了,换上这件吧……”
闻言,张小凡心中微微一怔,握住衣服的手竟是轻轻抖了一下,就那样突然地,抖了一下。
平静的心湖像是有风吹过,荡起圈圈涟漪。
你衣服破了,换上这件吧……
这,算不算是关心?
多少年前,在那村野古庙,在那细风冷雨之中,那个不过十岁的小男孩,也曾听过类似的话语。
只是,多少年过去,回首往事,又有多少人曾说过这样的话?
每一个孤独的夜,身披冷月银辉,才会蓦地发现,陪伴自己身边的,一直是那个有些孤独的影子。
原来,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
人生本寂寞……
只是,这种孤独的日子自己真的已经习惯了吗?
真的不再需要这个尘世的关怀了吗?
忽然间,那个婉约清丽的绿色身影悄然出现在脑海之中,水绿色的衣裳,盈盈的笑意……那曾躺在寒冰石台上的绿色身影,刹那间占据了他整个心灵。
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
那曾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不是都有着她的身影么?
张小凡看着那件青铜战袍,忽然轻轻一笑,将它缓缓放在了一边,道:“我还是喜欢黑色……”
莫风雪没有多言,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道:“那就走吧!”
“去哪?”
“万魔古洞!”
“万魔古洞?!”张小凡心中微微一怔,没想到在这神域之中也有这么一处地方,只是却不知此处的万魔古洞,究竟是怎样的一处地方了。
远古传说,在封魔谷的深处,有着这么一处地方,名曰万魔古洞。洞中黑暗阴湿,永不见天日,年深日久,妖邪之气渐生,且聚而不散,渐渐地滋生出一些妖魔邪物。这些妖魔邪物因为当年轩辕黄帝的古老禁制,无法离开封魔谷,因而只能待在万魔古洞之中。久而久之,妖物混杂,群魔乱舞,而传说,当年魔神蚩尤所封印之地,便在此洞中。
当然,远古传说是真是假,自是无人考证。各族中人,对传说之言,有信者,也有不信者,更多的,则是不全信者。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渐渐出现在眼前。
莫风雪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迟疑了一下,终是缓缓走了进去。张小凡心中微一沉吟,也跟了进去。
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刺骨的凉意冷到心底,张小凡身在洞中,整个人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那是怎样的一种黑色?!
仰头不见日月,伸手不见五指。两个相隔不远的身影,就如同完全走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全然感觉不到对方。若不是脚下那清晰的脚步声犹在,张小凡断然不敢相信,那个紫衣女子就在自己的身前不远处。
“嗒嗒嗒……”
这漆黑的洞中,仿佛就只剩下这笃笃的脚步声了。
浓重的黑暗有些压抑,那一大片深沉的黑色,如同死亡一般的颜色,仿如一座大山般往人身上压来,饶是以张小凡的定力,也是感觉呼吸有些沉重。
忽然,张小凡感觉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心中正自犹疑之时,前方却是传来一声大叫——
“啊!鬼啊!”
这尖叫的声音在这浓重的黑暗之中显得尤为突兀,张小凡心中一惊,已是将噬魂紧紧握在手中,忽见前方一个黑影往自己身上扑了过来,他顿时连忙运起法诀迎了上去。噬魂青光大盛,渐渐映出前方一个紫色的影子,却正是莫风雪。张小凡心中一惊,赶忙收手停下,指间却是不经意从对方的肌肤上轻轻划过,顿时感到一阵柔滑凉意。
莫风雪察觉身后动静,回转头来,却是恰好看到张小凡手中的动作,整个人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一双秀目也似是要冒出火来,只听她啐骂了一句:“淫贼!”已是伸手一掌朝张小凡当头劈来。
张小凡心中一阵苦笑,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觉脚下微微一震,整个身子竟是轻轻晃了晃。
莫风雪掌到一半,脚下地面忽然震动,顿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就要往前栽倒下来。张小凡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身影,不想莫风雪竟是回头给了他一耳光,还不忘骂了一句:“淫贼!”
张小凡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拍在脸上,整个人顿时愣在那里,一张脸火辣辣地疼。
莫风雪也是睁大了眼睛,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动作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时间,这漆黑的天地似是忽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脸上有些错愕的表情。
忽然,脚下的大地急剧震颤起来,只听“咔嚓嚓”几声脆响,那结实的地面竟是从中间缓缓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