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醒来见自己仍是躺在楚芗园铺了锦缎的床上,额头痛得厉害,伸手抚上额角才知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突然想起夏戟来,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都是我害了他。
掀了蚕丝薄被才得下地,就被推门而进的桑青瞧见了,她忙快步来至床边将我按了下来柔声说:“大夫说了你这会呀可是伤了内脏,得好生静养,好在我义父昨儿回来了,有他老人家的独制秘方爵子兰外敷内服的用不上几天就好了,比着那大夫开的处方还要灵验呢。快趴下罢,让我替你敷上。”
“我大表兄呢,他现在在哪里?不行!我得去瞧瞧他。”我推开桑青扶住我的双手,挣扎着望门外走去,不过脚下软绵绵地有些使不上劲,才推开桑青自个却是一个趔趄。
桑青忙又赶过来扶了我安慰道:“小姐你休要担心,夏护军他已经被你二表兄接回去了,王爷亦未再追究,等过了这阵子王爷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你就安心地留下来静养罢。”
夏戟没有死!听了桑青所言我不由跌坐在床边,心里暗松了口气。也算是老天保佑,若夏戟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亦不能原谅自己。是我太过自私,凡事均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才导致夏戟惹祸上身。说穿了我也是个卑鄙小人,利用他们跟杜若嫣的血缘血亲来达到自个的目的。于他,于夏家其他众人,我均无颜再见了。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痛气血跟着上涌,“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
桑青忙拿帕子替我净了嘴,又取了水来让我濑了濑口,嘴里忍不住说:“小姐你这是何苦,那碗口大的棒子打下来你怎么就敢拿这血肉之躯去挡,别说你这柔弱的千金之躯,就是内功深厚的练家子也没几个经得起这般敲打的,如今可是遭罪了。”
她一边说着手上也没停过,从放在一旁的暖瓶里又倒出一直温着的药来让我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道理我还是懂得的。如今这变态王爷既然已经答应让我为奴,想来以后等着我的也不会是什么轻松的日子,当下也不矫情,便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桑青又嘱我趴下,替我在后背仔细地敷了一层药,又拿了干净的白布替我仔细缠好了,嘱我好生静养,这才收拾了房间准备出去。
我跟着起了身,仔细理好衣衫也下了床,出声唤住她道:“桑青姑娘!”
她回头见我起来了便回身道:“小姐可还有事交待么?”
“桑青姑娘,以后你就别再小姐小姐地叫我了,奴婢担当不起。王爷既然已允我为奴现下但凭姑娘安排。”我强撑着来到她身后,喘着气将话说得顺当了。
桑青不由惊讶道:“夏小姐,你不会是当真的吧。”见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一向好脾气的她不由也有些不满道:“夏小姐,桑青一向敬你,凡事不敢有半分怠慢,非是你夏小姐有甚么让桑青折服的地方,而是因为王爷他心系于你,桑青才会如此待你的。如今你闹也闹了,连夏护军亦受你所累现下都带伤在身,到了如此地步你是否也可见好就收了,难不成贵为天家骨肉的王爷还真稀罕你一介民平女子不成。”说到最后桑青已是带着几分恼意了。
我沉默地立在原地不予作答,她说的没什么不对,只是我们的立场跟观点不同而已,于她的质问我不想回答亦无法回答,所以只好选择沉默以对。
桑青见我不出声也似有些儿后悔,便缓和了语气道:“小姐还是先将身体养好了再说罢,桑青这还有事先退下了。”
“是你家王爷反悔了吗?”听桑青一番话下来也不象真要让我为奴,反而更象是在说服我服从王爷,见她要走,又唯恐有变便忙拦在她身前道:“都说大丈夫一言九鼎,你一向钦佩的王爷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吧。不是说要成全的么,怎么才多大一会儿就要反悔了不成?
“嘭”的一声门又被重重地踢开了,变态王爷如僵尸般立在门外,眸子里满是狂怒,冷声道:“来人,给我将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马上送去熘泅,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见。”
“是!”听着有人肃声答应了,接着一个身穿制服的随从即刻便出外面进来了。
这人是王爷么?不仅人透着股子阴气,连带说话也带着股子冷意,更是有绝好做鬼的本钱走路更是没有半分声音,而且更有听人墙角的嗜好。说他是变态王爷还真一点儿不过份。
我冲着那随从道:“你前头带路罢,姑娘我自个会走。”说罢便昂头望外走去。经过他身旁时,只听他冷声道:“你最好给我安份一点,若是那日你私逃了去,那么夏家四口便会是你的替罪傀儡,今日我留着夏戟一条命就是为了给你示个警。”
我陡然怔在当地,全身所有的血液随着他冰冷的声音而变得冰凉无比。
他在威胁我!可显然是抓住了我的命门,精准而有效。我闭了一下眼,强抑了心中的愤怒,不再回头看他一眼便如僵尸般直直地走了出去。
“夏姑娘。”随着那随从走出了王府大院在门前候车时桑青追了出来,手里拎了个包袱,近得前来时她将包袱递到我手上道:“夏姑娘,虽然我不喜欢你待王爷的态度,也想不明白你何以要自讨苦吃,但于你的勇气桑青却不得不佩服,还望你早日想得开了才好。这里有几身换洗的衣裳,原是王爷交待替你添置的,都还没来得及让你试穿,如今你带了去也好有个替换罢。另外我还替你备了些爵子兰在这包袱内,自己好生调养罢,不管怎么说还是身体要紧不是么。”
“桑青姑娘,谢谢你了!这么名贵的衣裳现如今我穿着也不称身,还是你留着罢,倒是那药丸,如果姑娘方便的话请代我转送给我表兄吧,他伤得比我还重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若姑娘得闲肯替我去瞧瞧请就便带句话给他罢,就说嫣儿害兄长受累对不住了,让他好生调养休要再为嫣儿担心,嫣儿自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知怎么的我就是相信桑青她一定会替我将话带到的,虽然就对待王爷的态度来说,我们是站在对立的一面,但这无损于我们对彼此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