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齐磊从隐身的窗下慢慢踱了出来,嘴角挂着一丝轻笑,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也不是存心偷听,原也是担心她昨儿夜里喝得高了恐是伤了身体,不想却听了她跟兰儿的一席话。
每次与她相对,总觉得她的心飘渺得难以接近,可从未想过她要的如此简单,她要的竟只是一心一诺而已!
一心一诺!齐磊不觉轻念出声,与其说他在细细品味这四个字,还不如说这正是他现在渴望的浓烈而纯净的感情。
没错,初时允了这段婚约是因为祖父的意思,这姻缘之事原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当时听说祖父给订下了,他自然是没有异议的,所以当初同意这门婚事非关情爱,只是履行长辈间的一个承诺而已。
没想到初时见面,她无视旁人的目光带了兰儿在酒楼用餐,而且发现没带银子时竟然没有一般女子的无措,坦坦然然的反而不敢让人小瞧了她的人品,后又见她为了被揍的小男孩强自出头,一巴掌揍得那大板牙的脸肿了半边让他开足了眼界,他从没想过一个女子可以悍成那样,那时的杜若嫣确实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但无关情爱,却是因她够特别。再后来从杜巧儒那里知道他堂堂齐公子居然让她以五千了银子卖了时,他有愤怒,有不服气,有男人的征服欲,但依然无关情爱。
究竟自己的心在什么时候沦陷了呢?齐磊到现在也说不清。只知道当他以看猎物的眼光在一旁监视她时,看着她同山野村娃在一块时的毫不矫情掩饰的少女纯真,活得放肆而张扬让他羡慕;看着她带着两个老仆一个奴婢,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钱掌柜,从无到有地建立起自己的事业,让他佩服;看着她进退有度地以自个独特的方式打理着生意,让他惊诧;看着她经历挫折依然百折不挠,痛哭之后擦干眼泪依然如故地从头做起,让他心疼;看着她外表强势地争取着自个的利益,暗里小心翼翼地防着他护着自己,让他生气;这个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全然主宰了他的全部情感。
想起她适才所说的商人重利轻别离,没有几个能以真心相许的,齐磊不由浮上一丝苦笑。也许没遇到她之前,自个确实如她所说一般。
在商场打滚这许多年,自个早就不是什么****的毛头小子,逢场作戏亦是时有的事,对女人他从来不需多费什么心思的,青楼女子无非就是多给几个银子的事,大家闺秀冲着他现下的身家地位也莫不盼着攀亲的,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一心一诺的感情。
如今碰上她,这感情之事就由不得他不信,只想着一心一诺尚是不够,盼着生生世世痴缠才好,可她又怎会相信自己不觉之间已经为她情根深种。
想起两次相约的青楼之行,齐磊悔得肠子都青了。第一次约她青楼议事,确实是有意而为,因为心里总担心她是为了别的男子坚持如斯,才故意约她青楼议事。心里想着如她真有寄情的男子,一是那男子是断不会容她去那种地方议事而不站出来的,要不也就不屑为男人了,二是,就算那男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么依杜若嫣的秉性,她自会顾及那男子的颜面也断不会前去青楼的,所以首次约她青楼议事实在是最后的试探。
第二次约她青楼议事却不是自个的主意,那本是杜巧儒的意思,而自个想着嫣儿本是不注小节之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所以就定在百花堂,私心里也是想试试自个在她心中的份量,没想到两次青楼之行居然让自个成了嫣儿眼中的薄情之人,青楼常客。只是事已至此悔亦无用。
齐磊长吁一口气,心情舒畅许多。不过没关系,至少知道她现下心中所想,一心一诺是吗!自己有的是时间去证明自己待她的那份真心,嫣儿,你等着瞧好了!又荡起一个笑容,不同于往日的戏谑,齐磊步履轻快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