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阿囡被派去打扫宫室。
望着身后一排开的几十间宫室,她叹了口气,拿起扫帚,开始漫无目的的打扫。
等到天色渐暮,不过才扫到第二十三间。
她已有些直不起腰了。
宫室的门被一阵幽风刮开,扬起一番浅薄的灰尘,又漱漱沉落,重归平静。
她抬头,看息渊正站在她面前,堪堪将她望着。
她有气无力道,“左右我今天拼老命也扫不完了,我不动了,你看着办吧。”
听着她的话,他脸色幽深,默了许久。
许久后,他突然开口,“我觉得让你做些洒扫的活,并不能使我满意,我还是……教你练剑吧。”
阿囡一呆,指了指窗外的夜色,“公子,心血来潮也不带这样的,都什么时辰了。”驴拉久了还要歇几刻呢。
他冷了脸,“今晚我恰想炖锅狐狸汤驱驱寒气。”
阿囡突然觉得很心酸,很憋屈。
犹自强撑着没有落下狐狸泪,她扭曲着脸道,“公子,我们练剑去吧。”
息渊让她在后殿里耍起了剑招。
阿囡从未练过,张牙舞爪毫无章法,飞出的剑被息渊险险避过,割落了他肩上的一缕发丝。
阿囡琢磨不透这位高手的性情,绻成一团,望着他瑟瑟发抖。
息渊叹气,将肩上的断发拂落,走过来抚着她的背,轻声道,“起来,我教你。”
这与要炖她时比温柔极了,阿囡犹不能自信,六神无主被他拽起来练剑。
他握着她的手,胸膛贴着她的背,一套剑法耍起来,倒也行云流水。
阿囡渐渐有了些感觉,好似,这套剑法,很熟的感觉。
她再使劲,身子却被他镇住,动弹不得。
她有些不懂,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陡然发现,这公子俊秀无双,可不是一般的好相貌。
她突然觉得这种想法是很可耻的,因为她已经许了莫璃了。
她羞红了脸,将头垂得低低的,口巴巴地问,“呃…这个公子,我好似会了。”
她的意思其实是:公子,这套剑法我已经会了,你可以放手了。
也许息渊并没有能听得懂她的委婉,依旧扶着她,一动未动,只是说,“再等一会。”
“唔?”
她抬头,见满天浅蓝纷飞,苏素花漱漱飘摇,整个天际,仿佛都坠入了红尘的花香雪海。
一瓣纤柔的苏素摇摇坠坠,终于落在她的肩头,沾着发梢,蹁跹妖弋不肯离去。
息渊手一松,淡淡一笑,轻轻用食中指将它拈了起来。
他的语气轻快,又夹杂些苦涩,“你也许并不知道,我总想为你拈花一次的。”
有些事无足轻重,可年华流水,便弥足珍贵。
他想,与其折磨她,倒不如让自己先快乐。
阿囡此时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在她醉梦一场时,轻轻拂去了她身上的枯花落叶。
那人的背影,融于漫天枫叶之中,灼伤了她的眼睛……
没有人能够否认时间的强大,她仿佛是世间最最残酷也可以是最最美好的东西,可以杀死世间最深的爱恋;也可以,从最初的温暖累计成情,绘成这尘世间最深的眷念。
秋深露重,走错路的两人,并不能知道彼此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