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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还是那路边熟悉的小店,还是那几道她最爱吃的小炒菜。徐风的细嚼慢咽,绅士般的吃法和对面叶紫凝埋头苦吃,形成了一道风景。别人不会理解,一个开着奔驰的人,居然在这小店吃饭。有人总投过诧异的眼神来,可他们两是完全地不在乎。

这个城中村的生活水平不高,大家过的都是温饱日子,有点小钱最多拿出来叫几个老乡喝口小酒,打个牌什么,张扬不到哪去。他们理解,有钱人的张扬场所,不应该是这里。当然叶紫凝并没有张扬的想法,她纯粹就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吃饭。高级的地方去了,她反而没有胃口。徐风听文光说起过这事,便迳自把她带到这儿,今天她也就扭了几下头,便上了车。不过,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是不佳的。

正吃着,有人在店里打了起来。回头一看,是几个农民大哥和收银员在争吵着什么,最后干脆都动手打起人来。徐风一见,起身就走了过去。叶紫凝抬眼一瞥,对他见义勇为的行为已见怪不怪。她没有力气喝彩,继续填跑自己的肚子。

直到他回到位置上,叶紫凝就冷冷地劈头问了一句,“你觉得这样的地方适合你么?”他怔了一下,开怀地笑了,“能有什么地方不是我能适应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会有的。”她知道自己是辨不过他的,心底里却是不服输。像他这样有几脚步拳腿功夫的人,只适合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挥舞着他的正义之拳。那还是他实现意义的地方。如果,假如说如果是在纯朴的乡下呢?他会不会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对着牛打拳?对着小孩子说“正义”?那不被笑死啦。他一定不会快乐的。呵。她拍到自己愚蠢的想法。不敢深想,她叫了句,“买单。”不一会就来了个女人,这个看似有四十来岁的女人大概经过刚才的争吵,似乎还没有静下心来,徐风掏出两张红的来,可对方点了几遍没把钱算清,最后糊乱点头走开了。紫凝正纳闷着,徐风起身向外走去。

他既不介意余下的零钱,那她又能多说什么?于是,她也起身走。

叶紫凝吃饱了喝足了,这一切都还拜徐风所赐。故好一会她都没有张扬着什么,徐风倚在车边,站了好一会。叫她上车,她就开始耍小性子不干了。原来她猜想着他会不会又把自个骗回家吧?上一次敢非礼自己,这一次呢?她心里开始防备着他,即使对方看起来是正义的化身,毫无邪恶的样子。这些时候,她已经很难去相信一个人。就算自己心里非常爱慕的。

徐风走到她身旁,她就避开一丈。几次下来,就知她是故意而为。心想着这丫头也估计是为了最近公司的事和绑架的事情有意在逃避他。不过,女孩子遇到这种事,估计也是吓坏了,这种逃避的反应也是正常的。理解了她,反而多了份心疼。他一直在为别人申张正义,却不能保护到自己心爱的人,他何尝不失败呢?想着,越想补偿她,给她安全感。他尝试着用最温柔的口气和她接近,“紫凝。不要怕,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请你要信我。不会再让你遇到绑架的事情。你今天出了院,要好好回家休息。我现在就送你回家,等明天警方要到你家里找你录口供。要不,我直接去帮你找绑架你的人。”

“不要!”她抢白,脸色刷白。不想让他卷入事件当中,更不想他受到杜劲的伤害。也许杜劲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杜劲手下的人多势众,还是少惹为妙。

“难道你不想尽快将这些混蛋绳之以法么?”他很不解。“你担心我?”他突然间看到了她眸中的忧虑,笑了。拥住她,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闪到车头。徐风道,“叶紫凝,你是见过我的身手的。这种事情,我不会退却。”

叶紫凝听着这话,又莫名地感动了。那是多么值得珍惜的啊。他想为自己出头,固然是好事。警方已经介入了,还都不知道会对杜劲怎么样?芬亚会怎么想?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这样想着,她告诉自己必须有个理由正当地推却他。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嘛。”叶紫凝假装讨厌他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想想他的坏吧。把口气做得再恶劣一点。这是温柔的陷阱,跳下去了就也逃不出他的世界。他不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有着未婚妻,还企图染指别人的男人。他对自己再好,却在关键时候消失不见。她的失望和心痛,他永远都不会理解吧?何必呢?何必再接受他的一切,来让自己痛苦呢?她时时刻刻这么提醒自己,用着最冷的态度对他,企图驱逐他。

“你只要对珊姐姐好,就足够了!她是你的未婚妻啊,我希望你们两个幸福。很多时候,你应该守在她身边的不是嘛。你怎么可以这样来关心我?你不觉得这样是伤害她么?你作为一个公司的总经理,总是来插手一个员工的生活!让她怎么想?”叶紫凝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瞅他的表情。她告诉自己,这些话也是想说的。“你不觉得这很可笑么?”

“没有什么好可笑的。”他的声音那么地冷静,“阿珊她根本就不是我的未婚妻。”

“少骗人了!谁会相信。”叶紫凝想也不想地笑出来。只是眼神迷失,泪光绽现,她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像是在吃醋了。“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做些卑鄙的事情出来!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卑鄙?”徐风惊讶至极,“你觉得我是这种人么?”

“如果你想要我尊重你。”她骇怕地退开一步,口气越来越不好地挑战他的怒气底线。“那就作好同事关系就可以了。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总经理,而不是任何人。请你不要超越这个界限。不要把自己当作是好人,总是想着帮这帮那,这个‘烂好人’的名头,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么?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是不会付你半毛钱的。还是,还是请你放心好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叶紫凝!你疯了么?你这个样子。让总经理的我,放得下心么?”他想她估计是吃饱了终于有力气了,现在可以与他来争吵了。听到她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撇清,却又不想信他所说的实话,千万张嘴都解释不清,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他的魅力真的就在她面前嘎然而止了么?他一阵苦笑,“总之,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外面,再一次遇到危险。”

“就算遇到,又关你什么事!收起你的见义勇为的大善心吧!多留点心,去陪珊姐姐吧?她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我不是!你也不是我重要的人!所以,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叶紫凝疑的脑子估计是充血了。对于他的苦恼,视而不见。她本想用这样的话间接提醒他,自己知道他和白珊的关系,请他自重些。他却答,“她在照顾别人。难道要我——”正说完,她就抢白,“所以,你也跑出来照顾别人么?你觉得我需要你照顾么?我不敢,也不能!你们两,是不是吵架了?怎么可以这样呢?”她自作聪明地想,原来找上她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们两不和的原因?就算如此,他也有错!

“没有吵架。她——”徐风想说又含糊其词,“她在照顾别人,和我来找你,是两回事。你不相信我的话,那现在打电话给她,让她来证实我的话好不好?”“不好!”叶紫凝惊恐至极,他真是做得出啊!要用这种鱼死网破的办法来让自己相信他么?那样,珊姐姐的心不会更痛么?不要,不要伤害珊姐姐。“你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能?你不会——”见她一口否决了,他心生窦疑,瞅她,果然看她的脸上一红,旋身去就急急要走。他道,“你不会是在想黎天吧?他现在没有办法来看你。他也不知道我和阿珊——”上次黎天抱她去医院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一度怀疑,她心中的他——是黎天。叶紫凝一怔,有点莫名其妙,又顺势应予地打断他的话,“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只要顾好珊姐姐就行了。不要再说出这种话来骗人。不要来管我!我的事情,我自个知道。”

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让他顿感纠结,“你,爱黎天么?”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叶紫凝僵直了背,对他的提问本能地回头辨解,“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爱上那种自大的人!”说完马上掩口后悔不矣。唯一的一个挡箭牌,也被自己给丢了。真是笨嗫。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和阿珊之间的事情?是你想得到小天么?”他敏锐察觉。显然,叶紫凝虽然矢口否认,却有点难以自圆其说,“才不是!因为,因为——”瞧她那为难的拼命地想着答案的样子,“因为,珊姐姐人很好啊。不想她因为你,和黎天,闹得不开心嘛!”

“那你呢?”他用灼热的眼神攫住她。渐渐倾身上前,步步逼近。让他的脸放大在眼前。她瞪大眼睛,无力抗拒了,心跳加速了,口齿不清了,“我,我?关我,关我什么事?”

他只是深情的带着一点怀疑的压力注视她。

这一景象似乎点开了他些什么,看她渐渐紧张,左顾右盼,甚至红了脸。他开始满心地欢喜,上前去尝试握她的手。她甩手,他没有放开。她再用力地推他,他终于退开了,一脸的温暖笑意。

叶紫凝羞愧难当,一边慌乱掩饰,泪流呜咽,“你干嘛。色狼!不要仗着你是我的经理,请我吃了餐饭,就想怎么滴!你再这样,我可叫人了!徐风,你这个大混蛋。你以为你的魅力可以迷倒很多女人么?那你就错了。你最多迷倒些女护士而以。我是不会迷上你的。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你真是很坏啊。快点离我远点!”

他瞅着这个张牙舞爪的全身防卫的小猫,带着幸福地笑意说,“是。我是很坏。不过,你也很坏啊。”

叶紫凝瞅着他,呼吸急促。因为这样,她似乎失去了知觉。周围的世界好像因为他带来了一份安全感和一个属于他的世界。她从很排斥到渐渐放松了。他就这样,在离她很近的地方,静静地叹道,“阿珊的幸福,我永远都给不了她。不管你相不相信,她会有自己的幸福,但绝对不是我。我也想帮小天争取。如果他是你的爱,但是,你会怎选择呢?”叶紫凝愣住,半响才生气地捶打他,“你这个大坏人,这个时候你是要告诉我说,你想甩掉珊姐姐么?你这人,花心大萝卜!太坏了!我算是看错你了,看走眼了!”

轻柔的捶打,让他感觉在搔痒痒。他宠溺地握住这双柔软的手。这样亲密地接触,从前男友离开她之后,叶紫凝就非常反感。而眼前这个人,从虽然陌生到熟悉,一直都在吸引着自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种青涩的年代,硕红的脸,狂跳不止的心,还有七上八下没有办法思考的有点眩晕的头脑,她那按捺住的喜悦和不安,还有不自信。她突然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没有办法收回自己的手和心。她的不安感被他一句话给转移了注意力。“你还不承认么?这算什么?”她自认次次都为他着想,未曾设计于他。此刻,他这样亲密地对她,是想调戏妇女么?是在设计她么?那他死定了!

“你还不坏嘛。”他忍俊不禁,“脑子在想什么?别想歪了。我只是很说,叶紫凝,你很特别。你选择的,应该不是小天。那么,你会接受我么?”

叶紫凝被头顶的这一句话给震到,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语太过直接,竟让她手足无措。是她刚才有做得很明显么?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问?还是,灰姑娘的童话,在她身边上演了么?是所谓的南柯一梦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脑袋里的神经突然要短路了。她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办法思考。只能胡乱掩饰,“什么?什么?我很特别?接受你?不对。放开,放开。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我要回家了。”

他顺从地把手放开,她得到解放,软下去的脚有点发抖。疾步行走,越是慌乱,他看得越好笑。他奔至她身前,拦住去路。她本能地喊了出来,“我不喜欢你!”声音洪亮,足矣引人测目。她也以发觉不对劲,却只引来他一阵欢笑。

“可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嗫。”他想,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必要顾虑了吧。告诉她,让她不要再揣摩什么了。这样的敏感,受过伤的她。他会好好呵护她,在乎她的感受。这句话,他在心中也辗转了好多次。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喧闹的大街上对着她说出来。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叶紫凝凝视着眼前这个帅气的男人,他真的是徐风嘛?刚才的话,真的是他说的吗?为什么此刻这么不自信,她一定是病了。怎么会听到这样的幻觉得呢?即使再爱,也不应该——

“紫凝。”他握着她的手,传达温暖给她。他有太多的事情想知道,也有太多的事情想让她知道。而她却猛地缩了回来,撇开头,“你弄错了。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珊姐姐。你不应该——”

“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她的重心,并不是我。”徐风恍恍然明白,她一直抗拒的原因是误会在此吧?突然很想哭笑不得。这个地方真是不合表白,他就拉起她,不由分说的塞上了车。疾驰的一路上,他聚精会神地开着车,叶紫凝的心显然还是很悸动的。她甚至于都不敢多看对方一眼,一个劲只瞧着窗外。她有点担心自己要去何方,但也同时信任对方。

车内流淌着轻快的音乐,在坐的两人其中一个却轻快不起来。叶紫凝渐渐地想到,徐风的说的话,不一定就是她理想中的那种意思——喜欢和爱,是很大的区别的。喜欢又怎么样呢?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她渐渐地冷静下来想想,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越是这样想,她的情绪就开始低落,没有了喜悦,没有了期待。她只想回家,不想再次成为徐风手中的玩物。

“我要回家。”她就这么硬生生地破坏着这营造出来的氛围。徐风也没有反对,原来他的车本来就向海雅花园行驶的。他笑着说,“叶紫凝,我现在是在送你回家。”

“哦。”她应了一声,突然觉得很尴尬又失望。她有种想逃避的想法,这不是她想要的。一直以来只让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底,仰望着他们的幸福。突然说是自己中奖了,开始还窃喜。冷静地想想,自己凭什么来获得这份喜悦呢?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有一种罪恶感,通通都涌上心头。她甩甩头,还想甩不掉这种念头。徐风以为她病人了,伸出手来摸摸她的额头,她蓦然被碰触,脸上刷的红了。

“你干嘛!”她故作恶人般的怨了一句,白他一眼,把他的手打开。他付之一笑,对她这样的小动作无可奈何。车子很快到了花园门口,她扯门,开不了。他按下玻璃窗,取了停车卡。驶了进去。

车停在楼下。熄了火,她如负重释,推开车门要走。徐风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轻轻运力,将她拉了回来。叶紫凝紧张至极,不明白他还想干嘛?她认为虚伪的表白已经过去,这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他失望了吧。他看不到她的笑话了吧?

徐风幽幽地眼神传过来,手也坚定地不放开。叶紫凝咬牙想想,这到底是谁让谁看笑话呢?徐风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世界真的有这么一个傻瓜,放着美丽的鲜花不要,来采摘她这朵不见经传的野草么?那是多么渺小的机率!他何必让自己如此为难呢?越是这么想,她心里越好奇。不想太多,就给自己心里头那些疑问一次解答的机会吧。她其实,也真的很想知道他的一切。

于是,她闷不吭声地坐了回来。精光闪闪的盯着他。她很想问他的一切,却说不出口来。她不敢相信,现在是谁在对谁说真心话呢?徐风,是她心中一个极好又极坏的男人,她没有办法用自己的看法去评估他。而徐风,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瞅着她道,“你肯定不相信我说的话对么?这样做,是有点太唐突了。很抱歉,吓到你了吧。你有什么疑问对吧。我也有很多。”

“那关我什么事。”

“我想了解你。”

“干,干嘛了解我?”这时候的叶紫凝的心又开始快节拍起来,想用反駮的语气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可却变成了口吃,“你,干嘛跟我开这种玩笑?徐总都对下属是这样关心的吧?那,那真是太可怕了。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感觉他要说出什么话来,她没有心里准备接受。她要选择逃避。

“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他坚定地回答,“因为我在意你。是不是,这样你也要逃避?”他知道她前男友给她带来的伤害,可不能因为这样,她就一直逃避不接受不开始第二段感情。她,要她,成为一个勇敢的孩子。

叶紫凝面如土灰,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是她最讨厌的感觉。黎天这样,是因为他本性锐利。可徐风呢,怎么会知道她在逃避呢?“逃避?我逃避什么?我有什么好逃避的?只不过是觉得徐总的玩笑,开得过头了一点,这样有点像在调戏我呢。我没有兴趣再听下去而矣。再说我是病人呢,折腾了一下午,难道不应该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嘛?”她说的可是振振有词,徐风却一句话给否定了。“你不敢爱。”

“谁说的!”她气愤难当,然后发现有点上当的感觉。他是在激将自己么?不可能!她恼怒至极,又再次要推门下车。这次,徐风再也没有松手,扯回来。紧紧地,直接抱进怀中。

直直地望着对方的眼睛,看到对方的眼中有着自己的倒影。感觉到对方开始不规则的呼吸,还有心跳。那明明是一双有着爱怜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泪水。他告诉自己,也告诉她,带着低沉的无奈的嗓音,“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你呢?爱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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