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静师太向来喜好口无遮拦胡说一气的,这一次,她却没有说啥了,她在想,这孙少彦父子,能说会辩,手眼通天,瞧瞧大伙都这样,我说话有啥用呢?在那里面,我只盼着能出来就好了。是呵,吃得太差,住得太沾,连小解拉屎都没办法解决,幸好那假泥鳅帮我遮拦着,可不,真难为情的。泥鳅兄弟能把大伙救出来,这可是戴德感恩的事儿,如何能把他说出来呢?但是,要说他们父子没有错,这绝然是不可能的,瞧孙少彦送假泥鳅进牢时那狂态,还有,那一次差点又中了毒,幸亏泥鳅兄弟把饭菜调和着试出毒来,你孙少彦虽会辩,我们却明白得很,那一定是你们干的。哦,圆真那和尚,玄真道长他们都一声不吭的,我何必作那出头鸟呢,你们不说,我也好坏都不说。
定静师太左瞧瞧右看看,历经狱中之事,她还是稳重多了。
孙少彦见大家没有说话,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起了效用。这帮浅薄愚笨的家伙,孙少彦暗暗得意,他说:“圆真方丈,小侄深觉此事太过冒昧,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就把你们困在里面,现在既出来了,方丈,你还是说上几句吧。”孙少彦欲把圆真逼出来,更想听听他的想法。只要你们能安安静静地给我呆着,不跟泥鳅瞎起哄,这局势还不是由我孙少彦操纵着?
“施主既然理由如此充分,老讷无话可说,老讷等人似乎最好还是再去里面呆着吧。”圆真着恼地望着孙少彦,反讽道,他的不快从言语中渗出,很有讥讽之意,内心的愤愤之感不言而喻。
“方丈师叔,出家人不可妄动嗔怒的,小侄已诚恳地向你致歉,你却还要贬责。佛门一向倡导‘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当浪子回头之时,却还得一再责骂,让其不言放弃吗?师叔,依你看,我们应当如何才是呢?”孙少彦在以子之矛击子之盾,他这话正戳圆真的要穴,圆真一时语塞。
“老讷别无它意,只是想施主已经言明澄清,老讷也不必说啥了。”圆真辩他不过,哪有心思恋战,他主动退出了战局。
他既如此说,孙少彦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堪,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见好就收了吧,如果把他逼急了,反而把他推到泥鳅那一对立面去,于已也无甚益处的。“对,对,方丈师叔所说极是,既已澄清,便无需再说,那么,我们就去喝上一杯,既为各位压压惊,也向大伙真诚致歉,可否赏脸呢?”
“多谢施主了,老讷本是佛门中人,戒酒忌荤,你那排档,老讷就不凑趣了。”圆真躲之唯恐不及,如何还会去喝酒呢?他婉言推拒道。
依着圆真这话,定静玄真也顺着此理推却了邀请。
孙德彪鼻子一哼,说道:“老夫想询问大师一事,不知大师可否知道一个人的下落?此人酷似玄真道长?”孙少彦也拿眼睛瞪着他,期待他的回答。
“这,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似乎他出来以后,便不知所踪了。”圆真想了想,回答道。
“他朝哪个方向去了?”孙德彪急忙追问。
“老讷如何知道他呢,他是武当派的掌门,他如果如厕,老讷总不能询问他会去哪个方向,当时人人只盼出去,各顾着自己的生命,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人去向的。”圆真解释道。
孙德彪父子都没有说话,他们埋头沉吟着,忽地,孙少彦问道:“道长,你一直在那牢里吗?”
“难道他在怀疑泥鳅把我调换了?不会吧。”在孙少彦逼视下,玄真道长似乎有些心虚了,他说:“我,我可是跟着方丈出来的,孙公子为何突有此言?”
正在这时,黄捕头匆匆进来,他大声说:“盟主,不好了,李知府与李夫人一同被人劫走了。”
“是谁呢?谁这么大胆?”孙德彪明知故问,他扫扫众人,见大家都露出异常惊异的神色。
“是泥鳅。”黄捕头说。
“怎么会是他呢?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听说他喜欢李大人的千金,他却为何要劫走大人夫妇,不可能吧。”孙少彦问道,他似在为泥鳅澄清开脱,其实他却在诱导着众人,让他们对泥鳅生出疑心来,这就好了。从泥鳅把他们救出来的举动中,孙少彦看到,他们父子失了先机,战机优势慢慢地转向泥鳅那边,现在,他努力地想把这种颓势扭转过来,至少,他得赢得一些舆论,让众人以为,他对泥鳅的进攻是代表着正义力量的战斗。他一直是这么想的。
“我,我也是听菊香说的,整个过程,菊香都亲眼目睹了。”
“这人的举动也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他竟敢去劫持青天大人,真是目无王法,胆大妄为啊。”孙少彦恨恨地说。
“请问黄捕头,泥鳅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对菊香说过他的缘由吗?”圆真方丈不禁插口问道。
“似乎是他怕什么人会为难大人吧。菊香她是这么说的。可是,大人从来没有仇敌,谁会为难他呢?再说,这样的行为不敬不恭,狂妄至极的。”黄捕头愤愤地说。
“黄捕头,你准备如何去营救李大人夫妇呢?”孙少彦问道。
“泥鳅这人太过滑溜,我们只有一边排查,一边张贴画像,凡发现此类线索且举报者,我们定然会重赏他。”
“这倒是个好主意。”
众掌门默不作声,泥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他不计后果地去做了,大家又如何去帮他呢?毕竟,假使有人为难李大人,这可不关他的事,你凭啥把李大人给劫去呢?众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听孙少彦与黄捕头瞎扯着,场面显得异常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