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终于停止了搔痒,她说:“不好意思的,让公子待这么久,来来,喝茶。”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泥鳅也只得一口饮干。秋菊端起他的茶杯,浅浅地为他洒了一杯,然后为自己也倒了一杯。她再次举起杯来,正待说话,有人走了进来。
他的身躯可谓高大,从泥鳅坐着的角度来看,他像一尊铁塔,又若一堵高墙。高与以前所见的“镇天塔”罗大虎一般,但是他显然阔大很多。他那笑眯眯的脸,直让人如沫春风,浅浅的笑,有若春光般灿烂,从他的脸上,谁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笑弥勒。
“哇,二位很有雅兴,大白天关在房子里品茗,挺有情调的,不过,依老朽看来,二位应当坐在亭子里,白天,二位就品茗赏菊,既欣赏佳人秋菊,又观赏菊花;晚上,二位就得品茗赏月,说些情话,吹萧抚琴,哈,秋菊,你应当明白吧,咱们定然能配合得很好,你吹萧我抚琴,啊?哈哈……”
秋菊的脸霎时飘染绯云,她瞪着泥鳅,发现他没注意自己,也似乎没领会话中之意。
“鄙人左太权,人称‘笑弥勒’,公子如何称呼?”
左太权果真是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而且言语耿直爽快,依个性来看,定是个豪爽可交之人。泥鳅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善意。“晚辈泥鳅。”
左太权微笑地望着他,濒濒点头:“好,好,后生可畏,从相学上来说,公子可当人中之龙,从泥鳅二字上看,公子看似平俗,却能在世事中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而且公子一身正气,神光内敛,隐晦蹈光,胸有诗书质自华,公子前途无量啊。”
泥鳅被他夸着,觉得很不好意思了,他走近左太权,说:“承蒙前辈谬赞,晚辈愧不敢当,不过,晚辈会恪遵前辈勉励,奋发自强的。”
左太权没有说什么,他似乎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突然,他问道:“公子有幸来‘怡春园’,可是另有他故?”
泥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住了,他慢慢地说:“在下只是想领略一下这满园春色。的确,很多人来怡春园是抱有纵情的目的,在下也想‘纵情’,只不过是想放纵心情,玩赏玩赏而己;前辈莫不是也来‘纵情’?与晚辈一样吗?”
每当泥鳅慢慢地说着时,他总是字斟句酌,考虑到用词是否达意,是否会伤及他人,此刻他也有着反唇相击的意味。
“哈,……可以啊,公子师出何门呢?”左太权不好回答,也不想回答,因为这样的事儿越描就会越黑,心照而不宣,所以,他顾左右而言它了。
泥鳅不卑不亢地说:“在下没有师承,左前辈。”
左太权不禁一愕,他的表情缓缓地舒展开,松驰了下来,突然,他把右脚朝泥鳅迈出,一股烈烈的罡气直逼泥鳅,泥鳅却神秘地滑了开来。左太权收回了力道,他久久无言,神色甚是落寞,最初的干云豪气消逝,神情轻染凝色。“泥鳅公子,你没有师承,你是无师自通的?”左太权率先打破了沉静。
泥鳅应道:“差不多吧,不过,在下这是雕虫小技,与前辈相比,小可是萤光之与皓月。”
左太权还是满腹狐疑,他想了一会儿,又露出他那让人和善的笑容:“公子能自行开辟武学天地,小小年纪,真让我辈汗颜,请公子有暇,千万要到老朽在京城的住宅盘桓盘桓,不知可否赏脸?”
泥鳅高兴地说:“谢谢前辈如此厚爱,晚辈有空定当拜访的,只不过叨扰前辈了。”
“好吧,那你和秋菊继续聊吧,老朽先行告辞了。”
“左前辈慢走。”泥鳅拱拱手,他望着左太权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想:“左太权无论智力、武功都远胜于我,他肯定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他怎会和萧华这小辈扯上关系呢?最为关键的是,左太权在搞啥阴谋?如果萧华都不知内情,那又当如何?也许,也许可以用美人计,让女人去套出左太权的秘密来,可是,我又有什么女人可以利用,让她心甘情愿为我做事呢?”
“公子,你可真是好身手,连左大爷这样的人物都佩服你啊。”呆在一旁看了半天的秋菊看到左太权离去,她就像糖人一样腻了过来,搭缠着泥鳅的腰部。
泥鳅眼睛转了转,他把秋菊紧抱着自己腰肢的手拿开来,心想:“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代做呢?自己的风险让别人来承担,这不是泥鳅的个性;而且,或许会处处受制于别人,没有真正的主动权。不行,这‘美人计’是行不通的。”
秋菊端起茶来,送到泥鳅嘴边道:“公子,这茶不凉也不烫,现在喝正是时候,你喝了吧。”
泥鳅望着笑意盈盈的秋菊,这样的善意不便推却,他不自禁地把嘴凑向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