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酒店”华灯初上,烛火辉煌,猜拳者,行酒令者,吟诗赋词者,听琴赏歌者,……把个酒楼弄得热闹喧哗,沸沸扬扬。
泥鳅已换上了公子装扮。他来到柜前,“掌柜的,能不能叫钱飞陪在下饮酒啊?”
本来掌柜看到泥鳅到来,笑得两眼眯缝成一条线儿,忽然听到这一冒昧的要求,他马上扯下脸来,哭丧着说:“公子,你看今儿个有多忙,大虎,这死鬼偏偏请了假,元二,张罗着择菜,……”
“本公子理解你,半个时辰,你就可以挣一两银子,这样的买卖你吃亏吗?”泥鳅把一小锭银子,在手上耍弄着,引勾着掌柜的视线。
“公子,我们也确实忙不过来哟,你看三两银子如何?公子,你是富家子弟,你不过是拔根汗毛的,啊?”掌柜的眼睛又眯缝起来,点头哈腰,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泥鳅很想笑,我算啥公子?他把三两碎银放在掌柜手里,走到临窗的一张桌子旁坐定。可巧,这张桌子刚刚被店小二拾掇下来。要不和别人共席,又怎么能和钱飞聊起左太权呢?他人听去总是不太妙的。
现在,泥鳅已经能够闭着眼睛,准确地摸捏出银两的份量,这种巧劲,完全得益于他对暗器门道的领悟,做生意的人可得揣摩相当长时间哦。
夜色加浓,窗户边也没有啥可以欣赏的景致。泥鳅不经意地四处扫视堂中在坐的食客,他们边吞嚼边与同伴谈论着,没有人注意到他。
钱飞走了过来,满脸堆欢,他说:“公子,好久不见你啊,小的早就想找你了。”
泥鳅开门见山地问道:“可有左太权的消息?”
钱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神情得意。他很少如此轻松过,从来都是他伺候着别人,这一次能有这样的福气,他如何不开心呢?他说:“公子,你该点几个菜吧?红烧猪肝,红烧猪蹄,炸爆猪心,西子捧心,刘海砍樵,嫦娥奔月……各式各样,式样奇特,香脆甜美,口感十足……”
泥鳅很是厌烦,问道:“你一上来就谈吃,本公子不知你到底干得如何,就这么爽快地请你来吃吗?你是在帮你东家招揽生意吧,哼。”
钱飞放下腿来,嘻笑着说:“樱惆丫撇税谏侠矗〉乃档靡簿退沉铮晃仪纱硬黄鹑饲业幕耙磺簿椭狄磺幕埃娴模掖硬黄愕模印!?
泥鳅慢慢地打开折扇,又慢慢地合拢来,修长的手指十分优雅。敢情这市井小人在玩忽自己了。
“钱飞,你好像在跟少爷我拖延时间,兜圈子啊,对于你这样的人,少爷的手段一惯不想使出来,如果你非得逼着我使手段,行……” 泥鳅的笑脸变得十分严峻,那是一种让人敬而远之,望而生畏的气度。
钱飞立即把话接过:“不,不,少爷,我说,我没有说不说啊,真的。”
“说吧。”
钱飞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他把目光转向别处,似乎有些惊惶失措的。“左,左太权大爷喜,喜欢……”
泥鳅打断他的话。“这个我知道,说说他现在的住址,他这段时间在干什么,详细点。要不,上次给你的银两你就得吐出来。”泥鳅拿出萧华他们当初对他的派头。他不想如此盛气凌人,但是,对这样的市人,在这样的场合,也只有这样言说和作为的。
“是,少爷。左大爷一般落脚都在本店,但是,他晚上总是住在‘怡春园’。他有一次说快和萧什么的……”
“萧华?”
“对,对,和萧华达成协议,只不过,萧华说要验过货后才能真正定夺,所以,左大爷一直在等待萧华的回信。”
泥鳅在认真地思索着他说的每一句话,突然,他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消息的?”
钱飞的眼睛仍盯着地面,悄悄地说:“小人是无意中偷听来的。当时,小人正在给左大爷送热水,走到他的窗户口,我听到左大爷房中传来得意的笑声,不禁有些好奇,我就在窗户角捅了个窟窿,凑近一看,只见左大爷正和一个年轻公子在说话,那公子哥很精神,不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到他们说到刚才我告诉你的那话后,才走到门前,敲了敲门。小人知道他们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所以我主动去敲门打断他们的谈话,要不,凭左大爷的警觉性,他很快就会发现我的,而且也会查出公子你来呀。”
“嗯,钱飞,你做得不错,少爷奖赏你三两银子,在我查清左太权的事情后,公子我另外再赏你。”
“谢谢公子,我就知道公子你是个爽快人,绝对不会亏待小人的,小人为公子做事,也不盼有多少赏钱,为公子做事,这本来就是小人的福份……”他在想,帮东家做事,哪有这么多,这么快就得到银子,自个只要随意弄几句话来,就轻松地得到三两银子了,他一时心花怒放。他想,这公子莫非是哪个公门的人吧,要不来查这事儿干嘛呢?他这么耿直,这么豪爽,不多说几句好话,他以后会多给我银子吗?他一个劲地揣着自己的小九九,想着自己附凤攀龙的生财大计。
泥鳅心里很高兴,他挥挥手,说:“好啦,这么肉麻,你继续帮我打探,我会随时和你联络的。”
钱飞千揖万叩地走了。
泥鳅并不是银子多的使不完了,也不是他听到钱飞的谀词,就冲动地把银子丢给了他。随着在外面的游荡漂泊,现在,他已经能灵机地判别分析事件的内在本质潜因,能理智地分清自己的所作所为,何为可为,何为不为,他能准确地度衡和把握了。
正如前面所说,他的银子来自于庞叔,这是一个让他疑惑至今的问题,虽然他不能确知庞叔有多少,可是他总能让他在急需的时候应急而来。他基于相信庞叔是对他最好的亲人,所以对他的事也就不想去深究,因为庞大叔不说出来,自有他的理由的。
在左太权的事情上,第六感应告诉他,他总觉得左太权有一个不小的阴谋。而他获知消息的途径非常窄浅,所以,他不惜用银两来垂钓钱飞,这也不会让别人生出疑惑,只以为他是出手阔绰的公子哥,是公门中人,无奇之有的。
泥鳅坐在那里反复思量着钱飞的话,总觉得其中似乎有啥不太对劲儿,但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还是先去“怡春园”探一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