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一声巨响,房屋震摇起来,土尘簌簌地往下掉落,欲要倒塌。
声音是从石门那边传过来的。
原来是石门被击了。
牧原失声啊了一下子,脸色一变,成了死灰色。
见他这副样子,萧葫觉得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了,情急之下,催动毒木战甲,带刺的蔓藤迅速裹住了全身。
又是轰然一声,比上一次更响。
石门不堪此击,爆炸开了,硕大的碎石块子砸将过来。牧原迅速抓住萧葫,拖着他闪到了一边,躲开了碎石的袭击。
一个人闯了进来。
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头上顶着两颗血红色的魔鬼角。
只见她满头银发凌乱,怒气冲天的样子。
见到来者,牧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骂道:“你这老巫婆,要来便来吧,整那么大动静干什么?差点儿把人给吓死!”
老太婆冷哼一声,欺身逼近,扬起手中的拐杖,戳在牧原的胸前,大喝道:“少他妈嬉皮笑脸的,老不死的,老娘是找你算账来了!”
牧原一怔,随即又笑了,问道:“你要算什么账?我跟你之间好像并无什么大的瓜葛吧!”
“放屁!我的河蚌呢?是不是让你给害死了?”老太婆一边说,一边扫视着周围,发现了地上有河蚌的两片壳子,气得眼睛一眯,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过去。
“为什么要害死我的河蚌,它可是一条生命啊!真是丧尽天良啊!”
“老巫婆,你听我说......”
“听你说个屁!我跟你不共戴天!”
光芒一闪,老太婆挥舞起了银色拐杖,顿时漫天杖影笼罩过来。
牧原伸出一只手,掌心中爆发出红光,迎着杖影抓了过去。
手突然变形了,呈现龙爪的形状,而且变大庞大,犹如簸箕,看似那么随意的一抓,却一下子稳稳地捞住了银色拐杖,然后就是用力一夺。
拐杖脱离了老太婆的手,还使得她往前踉跄了两步。
这一出手,差距就显现了出来,明显是老太婆败了。
跟牧原相比,她差得还是很远。
泪,慢慢地从苍老干瘪的面容上滑落下来,一双浑浊的黄眼珠子中布满了悲恸和恨意。
吸汲了一下差点儿流淌下来的鼻涕虫,她嗓子嘶哑地说:“牧原,你明明知道我与河蚌有深厚的感情,却为何还要杀死它?”
“老巫婆,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河蚌的珍珠上下了毒?”牧原不答,却反问道。
“是的,是我下的剧毒,谁食用了河蚌的珍珠,谁就必死无疑!”老太婆点头承认了,脸上出现了狠毒的狞笑。
原来如此!
是我错怪了牧前辈!
萧葫感到惭愧极了,啪的一声,抬手猛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你这老巫婆,这幽冥寒潭本来就是我的,当初见你被魔王追杀,我好心收留了你,你却将我幽冥寒潭里的河蚌据为己有,办出这种恶心之事,差点儿毁了我的大事!”牧原勃然大怒,怒声痛斥道。
“河蚌的珍珠让谁吃了?”老太婆问道。
“被我吃了!”萧葫大喊了起来。
“你?”老太婆睥睨着眼睛,打量着他,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既然吃了,为什么没有死?看你脸色,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萧葫苦笑了起来,不再说话,只是摇头不已。
要不是拥有神奇的神光蛋,自己现在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既然真相大白了,那这里没老太婆的事儿了,所以,牧原下起了逐客令。
但老太婆却没有离去,反而走到了萧葫的面前。
“这个年轻人是谁?为什么要把那么珍贵的河蚌珍珠给他吃?还有,他为什么会在地上坐着?难道是瘫子不成?”
这老太婆的问题倒是挺多的!牧原皱起了眉头,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萧葫白了老太婆一眼,被她给发现了。
积攒了满腔怒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又实在惹不起牧原。见萧葫对自己不尊敬,可算是逮住了茬子,弓起腰,一手拽住了他的头发,另一手噼里啪啦地往其脸上狂扇了起来。
看到萧葫被打,牧原并没有阻拦,反而抱起胳膊在胸前,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看着这一幕。
或许,他认为,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挨上一顿嘴巴子,算不上什么严重的大事儿。
萧葫被打得七荤八素,脑子嗡嗡地直发晕,也不是没有出手还击,但无论他怎样挥拳去击,却触碰不到老太婆的半点儿衣衫,她闪躲挪移的速度非常快。
但在过程中,她的手始终拽着萧葫的头发,没有松开过。
最后,萧葫将手臂朝上一拢,试图抓住她拽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
这下老太婆才肯松开萧葫的头发,不过,马上就来了一个扫堂腿,踢向了萧葫的脑门。
萧葫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他立马用了九转登天诀,第一转,转全身,让全身都处于防御阶段,是全身强化,无论老巫婆如何攻击,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老巫婆不注意的时候,腰间的龙擎剑猛地将她的腰给裹住,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开来。
得意的笑声响了起来,是出自于萧葫的嘴巴。
他语气轻蔑地说:“******,跟我斗,你确定你不是在找死么?”
这时,身影一闪,牧原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劝道:“好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觉得自己吃亏了,老太婆不甘罢休,欲要继续打。
“老巫婆,如果你想让无痕死的话,就不要害了这个年轻人,只有他,才能灭掉无痕!难道你不想让无痕死吗?”牧原忽然冷冷地道。
闻言,老太婆错愕住了。
过了半天,她才愣过来,向萧葫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看样子,她很怀疑。
这好像是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年轻人,他有什么能力去灭掉无痕。而且就目前来看,也就不过是一个真元境的人,这么一个小屁孩竟然可以灭掉无痕,她可是一点自信都没有啊。
确定不是在讲冷笑话么?!
这房屋原来不止是一间,里面还有一间,只不过,通往里间的门被一高高的书橱给挡住了。
就在门子被打开的那一刻,从里间钻出来了一条巨大的蟒蛇。
只见蟒蛇的身体有成年人的一满抱那般粗,大约两丈来长,头大如麦斗,通身火红似在烧,张开嘴巴嘶嘶地吐着芯子,欢快地游动着。
老太婆见状,不解地道:“牧原,你这是干什么?把血蛇放出来干啥?”
血蛇游到牧原面前,高抬起头,望着他,满眼情义。
慢慢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硕大的蛇头,牧原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怜。
原来这血蛇是他养的宠物。
血蛇是属于极其罕见的物种,并且身体生长极为缓慢,像体型这么大的血蛇,已经活了七百岁。
不用说,牧原跟血蛇之间的感情极为深厚,他视它为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一般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将血蛇放出来的,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
傻子都明白,这等百年血蛇是个巨珍贵的宝。
万年河蚌跟它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如今,他却当着萧葫的面将血蛇放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
老太婆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她猜测道:“牧原,你不会是想把血蛇给杀了,喂这年轻人吧!”
听到这话,牧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他扭过头,望了萧葫一眼,目光甚是意味深长。
这让萧葫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赶紧说:“我可不吃蛇,你别杀给我!我受不了蛇的腥味!”
沉默,牧原看起来非常沉默的样子。
不止是他,老太婆也安静了,若有所思。
血蛇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不再嘶嘶地吐芯子了,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盘卧在那里,慢慢地蠕动着,好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它毕竟活了七百年,多少谙懂得一些人情世事了。
谁说蛇无泪!
这条血蛇就慢慢地流出了眼泪,凝望着主人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舍。
又过了一会儿,牧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地说道:“为了能除掉无痕,我们必须要做一些牺牲!”然后,他就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勉强,看着血蛇,眼眶中有泪花闪烁。
刀光一闪,牧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
他朝血蛇挥了挥手。
血蛇一动不动,已不再流泪,目光开始变得冰冷了起来。
宠物不听话,这让主人有些尴尬。
他身上突然红光笼罩,嗖地蹿了过去,往血蛇庞大的身躯上踹了一脚。
发出嘭的一声沉闷之响。血蛇庞大的身躯被踹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摔落在墙角,身体狂扭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萧葫看得于心不忍,怒声责备道:“像你这般不仁义,就算赢了又怎么样?!人性何在?”
牧原阴沉着脸,不言语,迈步朝血蛇走过去,用刀在它身上划了一道口子。
殷虹的蛇血汩汩地从伤口中流了出来,冒着腾腾的红色热气。牧原虚空一抓,蛇血便悬浮起来,形成了一个红色的血球。
他朝萧葫吩咐道:“快张开嘴巴!”
倔脾气上来了,萧葫就是不张开嘴。
他在生气,十分的生气,他觉得血蛇太可怜了。
他悲悯生命起来,显得凛然大义。
相比之下,牧原倒显得残酷暴虐,薄情寡义了。
可是孰对孰错,谁也说不清楚。
如果不能杀死无痕,不知道无痕又要害死多少生命。
无奈之下,牧原只好朝老太婆递出一个眼神,求助她的帮忙。
可是,对于牧原的所作所为,老太婆比萧葫还要生气。
跟他混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