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小米粥配几碟清淡小菜。聂尧饿了几天,肚子又空又慌,加上一早起来就玩闹一场,都能吃得下一头牛。对着浓香的小米粥虽不满意,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在他准备吃第二碗时,朱子贵伸手止住他的动作。
“恶人,坏蛋!”原本只是隔会儿就瞪人的聂尧开骂,“逼我喝酒还吓我!小爷我大人有大量,看在媳妇儿的面上不与你计较,竟然还敢不让我吃饭?灌不死我就想饿死我?告诉你,没门!小爷的内力已经恢复,要灭了你,轻轻松松一眨眼儿的事!放手!”
朱子贵充耳不闻,转过清贵冷然的脸对古稼获说:“夏大夫吩咐过必须清淡不可多食。等会儿他上门,看见的又是个赖床不起睡死过去的,八成会嘀咕我们给他灌了迷药故意不让醒。”
夏大夫就是下柳村唯一的一位医者夏宁。
下柳村又穷又偏,村民们户户都是世居在此,见过的最厉害的人就数两位秀才,见过的最远的地方不外是繁华一点点的落花镇而已,很少有人出真正的远门。可以说下柳村没有丝毫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
但是朱子贵在这几天里却发现一个问题:就这么个偏远落后的小村,唯两走出落花镇的人,都是了不得的人!——古根、夏宁!
古稼获的父亲古根,听人们的传言财富丰厚,对于朱子贵这种非落花镇而出的外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不过是个土财主而已。在古家落脚这几天,朱子贵已明白自己的错误。对于不识货的人而言,古根确实有财;对于眼光挑剔的他来说,古根绝对不会是个普通的小货商!
金边红烛,喜欢明亮的古稼获特别爱点,却不知这种烛不同于普通红烛,里边添了名贵香料,能安神静心还可养身。一般人能得到一对作为喜烛已是不易,哪能在库房地窖里成堆?
看似普通绵布的红被,实为上好云绵,以微香柔软出名,经年累月盖着可养颜。
他们手里捧着的瓷碗,碗壁纸薄,胎质细腻,玉白可爱,以筷轻敲声音清悠动听,是出了名的权贵专享的玉兰碗。
手中跟普通竹筷没两样的筷子,若非朱子贵知识广博又眼尖看到筷底针眼大小的“娄”字,还不知道它们就是二十年前就已经失去踪迹的娄筷!——产自非黑非白、行事随意的娄教,据传再厉害的毒药也无法在它的接触下隐形!
不只这四种,其它在普通人眼中平凡无奇的珍宝比比皆是!
在古家,朱子贵明显看得出古稼获并不知她的一碗一筷甚至随意搁摆的瓶罐等等价值惊人,说得简单些,她是睡在了金币堆上还不知!
说了古根,下柳村还有个不露声色、医术却堪比太医的赤脚大夫——夏宁!
朱子贵在落花镇呆了三年,普通医者的医术如何自然知晓,真遇上事,他身边就有可靠的大夫,无须他人。
初见古稼获找来为聂尧诊治的夏宁,他一头打结油发,满脸邋遢胡须,一对眼睛掩在花白眉毛下差点儿看不出来,衣服也沾满了泥,补丁打得东一块西一块,看着完全像小山村里的脏老汉。
朱子贵当时打量了散发着异味的他一下,神色未变,目光落在了他的一双手上时,脸色却是一凛。无它,那双手是唯一不同的地方,洁净、苍白、修长、灵活……有力!!
如果说,夏宁被毛发遮掩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与半偻着腰的身体是六十岁脏老汉,那么,他的一双手,干净漂亮的像是十六岁的貌美少年!
看到被灌酒的聂尧,夏宁也不多话,直接熟练地在他身上穴位扎了几针,而后随手配了几味药研好给聂尧吃下,原本昏睡过去前面带惊惧的聂尧缓下了神色,神态十分安宁地睡着。
这一手堪比太医的手法,不止朱子贵看得心奇,连古稼获也感慨:“夏大夫可比什么神医厉害多了!”
因为夏宁的存在,朱子贵并未着人去落花镇请回自己的大夫为聂尧诊治,而是在古家呆了下来。聂尧的屡次受伤昏迷让夏宁很不满意,已经发话:“下次再来,人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就扛他上我家!”话里明显是怀疑故意让人受伤的。
现在聂尧精神饱满,朱子贵可不想他多喝一碗米粥,再出什么状况。对于聂尧这个大麻烦本身来说,再普通平凡的小事,他也能变成天灾人祸!
大麻烦聂尧听到讨厌鬼的告状,连忙一脸单纯地对着媳妇儿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