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城西门。
“暗黑城……想想当年的赫顿玛尔,真是让人怀念不起来啊!”
明月高悬,西门外站着一个异域打扮的男人,看摸样估计只有四十多岁,他相貌俊朗,下巴留着短须,手里拿着根竹棍,棕色的短发稍显凌乱,穿着朴素简约的灰黑色长袍。
男人的右手灵巧的摆弄木棍,回头看向不远处极速向他追赶来的一位年轻人,这年轻人黑发披肩,面容俊秀,穿着白色长袍,腰间悬着一把太刀,背后还背着三把剑,分别是短剑、巨剑和光剑。
“傻徒弟,速度太慢了啦。”
年轻人额头上满是汗水,张嘴不住的喘息着,他跑到中年人的身边后,右手只是一晃,腰侧太刀已然拔出,两指宽的刀刃在月光下闪过寒芒,极速横劈向中年男人喉头。
“好一个拔刀斩!”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手中木棍翻转,斜向上对准刀背一拍,啪的一声,砍来的太刀直接向上崩了出去,年轻人握着太刀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这一招,你知道输在哪里。”中年男人玩弄着木棍,含笑看着神情坚定的年轻人。
“拔刀斩的精髓在一个快字,我还不够快!”年轻人沉声道。
“错!”中年男人极度失望。
年轻人疑道:“哪里错了?我拔刀速度若是足够快,你根本无法轻巧的用木棍隔开!”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用木棍敲了敲年轻人的额头:“孤剑啊,剑道是天才的武学,而剑道天才又可分为三种境界,第一种境界悟剑,第二种境界悟心,第三种境界悟剑。”
年轻人奇道:“你这第一种和第三种境界不是一样?”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傻徒弟啊,慢慢悟吧!”
中年男人转过身,不再理会已然晕头转向的年轻人,郑重道:“孤剑,这次来暗黑城见过你那三个朋友后,我就带你去天界,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无法回来。”
年轻人本还在考虑那山山水水的事情,猛听此言,心中不由一沉,面上却是无比的坚定:“师傅放心,剑道本就是孤独之路,您赐给徒儿的名字,徒儿明白,儿时的羁绊,这次我必定斩断。”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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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城西南方向,有一处破旧神殿,相传这神殿是大转移之前GBL教仿造天帷巨兽上的古代遗迹所建,为GBL教昌盛时的暗黑城据点。后来第八使徒罗斯特重创GBL教,暗黑城的据点就被荒废掉了,一直到大转移之后,都是一处无人居住的破旧神殿。
然而尽管破旧,这神殿在暗黑城中却仍是一处地标。
任云和安佑尊离开凯丽的强化店后,随便找几个路人打探一下,便轻松的找到了这里。
神殿的石门已经彻底毁坏,任云和安佑尊毫无阻拦的进入神殿,四下扫视一圈,神殿里破败不堪,梁顶上有几颗夜光石把大厅照亮,可以看到殿首有着一尊高达五米的残破女神石像。
周围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任云两人在神殿四周转悠一会,安佑尊倒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他在通往神殿大厅的石阶上发现一些足迹。
“石阶上的足迹有新有旧,但稍加测量都是一般大小,很可能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安佑尊蹲在石阶处,又起身行到大厅中来回踱了几步,沉吟道:“按道理说这神殿荒废已久,不可能有人居住,可大厅内的石砖上却鲜有尘土,这多半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
任云跟着安佑尊,听着他的分析,点头道:“说的有道理,那依你看这人会不会就是阿狂?”
“是不是他,我又怎么会知道?”安佑尊没好气的扫了任云一眼。
任云傻笑道:“不知道也不要紧,等会那人兴许就来了,我们问问就知道了。”
安佑尊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道:“你想的倒是简单,我问你,要是那人不承认自己是阿狂怎么办?”
“这……”任云摸了摸脑袋。
“要是他不知道或是不肯告诉我们GSD的消息,你该怎么办?”安佑尊接连提出质问:“甚至最糟糕的情况,那个阿狂若是公然袭击你我,又怎么办?”
任云无语道:“安兄,你想的也太多了吧,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想办法,若实在没办法,咱们就倒车呗。”任云开起玩笑来。
安佑尊面泛冷色,鄙视的看着任云:“真是个蠢货,就知道鲁莽行事!”
任云有点懵了,不知道这安佑尊吃错了什么药,突然间发这么大火气?当初来这神殿找阿狂,也是他先同意的,怎么现在问自己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反而把鲁莽行事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难道他来了大姨妈?”任云心中揣测,面上却不言不语。
安佑尊看任云要死不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更加警惕,暗道这任云深谙大局,受辱不惊,不与自己做无谓争执,定是心机深沉,毒蝎般的狠辣人物,自己更要小心他了。
“任兄啊。”见任云心机如此深沉,安佑尊决定作为队友,暂时不可得罪他,以免他起了歹心,背后捅刀子,便缓声道:“任兄,刚刚我言语有些重,实在抱歉,我给您赔罪了。”说罢,对任云鞠了一躬,模样甚是恳切。
任云吃了一惊,连忙上去把他扶起:“安兄这是干什么?实际上你说的也没错,我这个人本来就比较笨,经常做一些鲁莽的事情,安兄尽管说就是。”
“哪里哪里,任兄智慧如海,我远远不及。”
“安兄,你……你……你这……太抬举我了。”任云手足无措,哭笑不得。
安佑尊见任云这模样,面上微笑,心中冷笑,暗忖任云演技倒是不错,装的像个庸人,却有奸贼之心,然我安佑尊早已看穿一切!
安佑尊笑意盈盈,正要和任云虚与委蛇,不想神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神情顿滞,安佑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这阿狂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咱们先躲起来观察一番,再作计较。”任云连忙点头称是,两人扫了眼神殿,蹑手蹑脚的藏身在殿首前的女神石像后。
没一会,殿外出现一道黑色的人影,任云和安佑尊蹲在女神像后偷偷探头看去,来人穿着宽大的血红色斗篷,脸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的眼部位置连窟窿都没有,只有在嘴部的位置有一道用黑色毛笔画出的弧线,弧线中部较粗,往两头延展越来越细,一直延伸到耳部位置,远远看去,像是一张抿嘴的笑脸面具。
任云和安佑尊均是奇怪,暗想:“难不成这戴着笑脸面具的人就是阿狂?”
就在两人心中疑惑时,那戴面具的人走进大厅后,微微转过身体,笑脸面具直直的对准任云和安佑尊藏身的女神像。面具虽然把那人的眼睛都遮蔽了起来,但任云和安佑尊却不约而同的感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任云心中蓦然大骇,难不成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闪过,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骤然降临,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前所未有的恐怖感,一刹之间,任云只觉呼吸凝滞,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收缩,汗毛耸立间,心神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那戴笑脸面具的男人传递而来的强大威压!
在这一瞬间,任云甚至有种荒谬的想法,只要这戴面具的人动一动念头,自己便会立马死去!
当初面对无法战胜的巨人时,任云尚有逃跑的勇气,而面对此人,任云觉得自己连放闪现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而安佑尊比任云好不了多少,他此时喉头发干,全身颤抖,头上汗如雨下。
如此大的威慑力,迫使任云和安佑尊动都不能动,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片刻之后,就在任云觉得自己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那戴笑脸面具的人却是缓缓转身,背对着女神像,与此同时,任云和安佑尊身上的压力转瞬消弭殆尽。
霎时间,鼻中呼吸到熟悉的空气,身体的每个细胞都重新恢复活力,生命的存在感通过神经传入脑海,安佑尊和任云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一齐瘫坐在地。
神志刚有恢复,任云和安佑尊惊惧对视,很显然,戴笑脸面具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俩,可为什么对方不拆穿他们呢?
正在两人疑惑不解时,神殿外突然传来玩世不恭的声音。
“哈哈哈哈……面具老鬼,老子的血之狂暴已经彻底收放自如,看我今日神功大成,骑在你头上撒尿!”
随着声音的临近,又一人走进神殿,这人大约十七八岁,穿着战士劲装,背着一把巨剑,他留着棕红色短发,浓眉大眼,嘴角咧出邪意微笑,神色甚是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