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独立异常现象研究组织是否真的因为经费问题解体,我很是怀疑。在大教堂西面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是原来这个组织的总部所在地。我曾偷偷潜过去两次,却不得要领,我的资料上这个营地所在的地方被一道并没被记录的悬崖隔绝开来,在悬崖这边望过去,那个地方只是一个大坑,好象发生了一场小型核子爆炸后的遗迹。我之所以觉得这个独立的组织有些内幕没被发掘,是因为凡是异常现象研究部门的营地,一般都设立在异常现象多发区,而这里方圆一百公里以内,没有何资料表明曾发生过不可思议的现象,或者那些资料都被某个部门封锁起来。在我看来,倒是这个大教堂有些不可思议之处。以克尔契罗涅大教堂的宏大规模,它的设计者和建筑者一定会被记入史册,然而没有,完全搜索不到相关的记录,甚至教堂是在什么年代兴建的都没人知道,从相关地方志来看,几乎从有人在这里定居开始就有了这座教堂。你很难想象,一群居住在木屋里的居民能兴建起这样震撼人心的伟大建筑物。
我的腿有些长短,这正是我所惧怕的其中一件事情,从没有一个人能象我一样;我那条断了的腿正在奇怪的长着,成长的速度相当隐蔽,却确实在长着;每当我望着它心里便有一股惧怕,我并不能确定它即将长成什么样子,它把我的金属腿顶长了十几公分。说真的,我的惧怕更多于欣喜。这件事情是我来到这片雪原后才发现的。
风在呼啸着,我来不及听听风的语言,便看到迎面走过来三个人。三道影子交错晃动,离得越远的影子却伸展得越长,长得延伸到我身边,虽然仅是浅浅一片,却已经能辨认出影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人。
我半俯下身远远便让开了路,我的行为一直很契合我的身份,但我的眼睛还是抬起来仔细观察来人。走在前面的是地区大主教尼格拉,他没有穿红色或者白色那样镂金镶玉般的教袍,或许因为克尔契罗涅大教堂的没落,又或者是他的习惯,尼格拉常年只穿着黑色的长袍,他手里也从不拿代表主教尊严的权杖,教会在这个地区早已不是最高的权力象征,教士们也早已不是穿教袍的警察。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值得我不远千里前来关注,他只是一个期待政府拨款资助修复他心里最伟大最高贵教堂的老头儿,为了这个目的,连他那蓬花白的胡子都明白,他所有的迂尊曲贵都是可以忍受的。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科学家吗?不,找不到一丝相似之处了。
主教和何耶伊夫委员低声交谈着什么,他们缓缓从我面前走了过去,尼格拉并没有忘记对我点一下头,他的笑容即便背着月亮,依然是明亮的,即便笑意稍露既敛。他仍转过头去,重新和委员议论着什么,但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暖意,象我这样的人,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和我打招呼。
在他们身后几步远,有一位华贵的夫人也慢慢跟着,她既不象委员那样假扮关注,也没有主教努力掩盖自己的心急如焚;她显得很轻松。
月色弥漫着圣洁的光芒,我低着身体,仰视着那位夫人,她裹在黑色的雪衣里,每走一步肩膀都微微耸起来,平平的前移了和她步伐一样长的尺度,再坠下去。她的脸色很白,高高的鼻梁尖而微微上翘,两只眼睛和折断的红松一样锐利,她模样儿好看。
夫人并没有注意到路边站着我,在她高贵的眼里,我最多就象教堂里的一棵树木。她只是轻轻哼着她的歌,那是多年前莎拉布莱曼的SCARBOROUGHFAIR,忧伤的旋律在凄美雪夜里渗到我心中,象是穿过了一层一层的雪,滴落下来,一瓣一瓣地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