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他的用处
“我杀了你。”
药九郎瘫软在地上，膝盖已经废了。两条胳膊空荡荡的悬挂在白色的袖子里，眼睛恶毒的盯着坐在上位的萧望之。
萧望之自小在大周长大，早就看惯了各种市井不入流的惩戒手段。
在他的眼里，此时此刻的药九郎，还算是白白净净。
“朕就在这里。裴元晋，你有本事就过来。”萧望之拎起杯子，里面的茶水嗖的全部泼到了药九郎的脸上。这一幕，正好被秦沁看到。
她本来不太想来看着萧望之审犯人，但是萧望之派着德顺去请了两三次。
萧望之扫了一眼，秦沁的脚上，已经不是繁复精致的金丝绣鞋。而是当时在并州买的一大摞的便宜布鞋。
原来，她这样的在意。
“我不认识什么裴元晋，我药九郎就算是化成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药九郎的眼中一点忽闪也没有。
“难道，是朕错了？事成之后，你不是裴家的族长吗？”萧望之握着秦沁的手，拔凉刺骨，秦沁一下子就抽开。
“我听不懂。”
药九郎脸色惨白，浑身已经没有了一点点所谓的风骨。他没有想到，一个在大周长大的病弱的皇子，能有那样的洞察力。
这是裴家的密谋，所有人都以为，当年是裴家抛弃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裴元晋是走投无路才去了江南，实际上，都在裴太尉的掌控之中。
裴家，需要一个人能够掌控药品，控制皇室的血脉。
要用最无声无息的办法，不能让御医查出来。那就只能用自己人，旁人都不够可靠。所以，裴家最聪明的裴元晋，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你听不懂？那也不用听懂了，朕发现的事情，讲给一个死人听。也确实是无聊。”萧望之想要杀了药九郎。
“皇上，我不服，我要三司会审。”
死刑确实需要三司会审，但是，刺客就另当别论。药九郎眼中的光亮一下子全部暗淡，他没有想到，萧望之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以为，萧望之会把他送回京城。给裴太尉一个难看，其中还有无数能够周转的余地。甚至，只要能够回了京城，就算是最后判了死刑，裴太尉也会换了一个死囚。
他的医术，当今大齐无人能够超越。
“刺杀朕的人，已经被侍卫当场击毙。只是，这个刺客实在是太重要，朕会着人用最好的防腐的药，等到你回到京城的时候，还是栩栩如生。”
这才是一个皇帝的本色，直到这一刻，秦沁才看到了萧望之的本来面目。
杀伐决断，心思缜密。
一个软弱愚笨的人，是当不了皇帝的。哪怕是一天，都会被人算计。而自从见到萧望之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是萧望之在算计别人。
每一次都是兵行险招，每一次都是刚好。
“皇上，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谁给你配置解药？”药九郎大惊失色，萧望之难道不想活了？
日日药不离口，身体孱弱的就像是有人用针管每天一点点把他的骨头吸出来。日久天长，早晚有一天，就像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骤然死亡。
“你若是真有那么神，怎么会救不了白芷?”萧望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药九郎：“回到大周的第一天开始，你们给朕喝下的药，根本就没有解药。”
原来，萧望之不是生病，而是中毒。秦沁看着地上的药九郎，和白芷一样，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朕的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萧望之的脚踩在药九郎的头上，药九郎嘴角渗出血丝。
“皇上只要能不杀我，我一定给皇上配出解药。”
不等着药九郎说完，萧望之重重的一脚继续踩下去。若是裴太尉看到他最得力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会难过，还是会难过？
“皇后救命，我可以告诉你秦夫人的死因。”药九郎不死心下巴磕着地上，往前爬着。“秦夫人是吴太后毒死的，真的，这是真的。”
“你学的只是医术，不是谋略。更何况，你的身份不能公开。药九郎，裴元晋。你真的以为裴太尉真的会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你？”
秦沁扫了一眼药九郎，虽然她不相信萧望之。但是这药九郎更加不可信，这句话成了压倒了药九郎的最后一根稻草。萧望之吃惊的看着秦沁，她居然能够分析的这样的透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药九郎失控，居然从萧望之的脚底挣脱。
“皇上的国事，臣妾就不参与了。”秦沁行礼之后退下，皇室和权臣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是寸土寸金。
萧望之这是要大手笔的除了裴家，江南，不过只是个开始。
出了正堂，整个空气都变得十分亮堂。秦沁看着回廊上一个熟悉的女子穿着雪白色的大氅婷婷袅袅的走过来，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而正堂里，只剩下了萧望之和药九郎。药九郎还神经兮兮的说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萧望之一拍桌子，暗格中滑出来一把剑。
湛湛然黑色也，墨色的光芒几乎让明亮的阳光黯然失色。
“你到底是谁？”药九郎的眼中，是深深的恐惧。看着渐渐逼近的萧望之，全身都忍不住的战栗。
江湖上少有强盗土匪什么的见过承影，因为，所有见过的人都死了。
大哥裴元齐曾经和承影共事过，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今天倒霉，犯在了承影的局里。
“你到底是承影，还是皇上？”
吃了他三个月药的人，居然还能拿得动剑。
“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吧。今天，我要用你的血，为我的兄长偿命。”利刃刮过，药九郎的脑袋瞬间落地。
“不要。”
这两个字随着迸溅的鲜血散了一地，根本听不见声音。
滚落在地上的头颅上，一双惊恐的眼睛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看着十分渗人，萧望之把剑放在桌上。
暗处，几个影卫单膝跪在地上。
“送回京城，他是承影杀的。让太尉好好查查他的身份，吓死朕了。京城的一切，就拜托太尉了。”
三个影卫立刻抬着支离破碎的尸体闪人，而萧望之的眼底，却是泛着春光。这一局反攻终于开始。
裴太尉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的尸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