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借你天下
行了不到半里,就到了州府。乌压压的跪了一众州府的官员,萧望之把秦沁插到头上的步摇取下来,重新放到匣子里。
挽着秦沁的手,下了马车。
就是为了让秦沁能够扶着他,脚步发虚,就像是劳累了一天一样。
“臣岳子詹恭迎圣驾。”
这是秦沁第二次见到岳子詹,第一次见面,只知道这是一个寒门士子。思想激进而且胆大妄为,会成为萧望之手中的利剑。
只是沈星河的眼神复杂而且甜蜜,秦沁找了半天,却是没有找到沈星河。
萧望之为了防止他们两个人互通有无,而派遣到了别处。从入朝就开始拆散结党的人,这心思。
非要棒打鸳鸯吗?
萧望之很看重岳子詹,亲自上前虚虚一扶。“免礼。”
苏州的晚间,又是冬天。整个空气都是又冷又湿。萧望之贯彻了一贯的风格,坐在上首捧着暖炉,眼睛自上而下的瞟着一众官员。
秦沁以前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自从把自己当成道具以后就好多了。桌上摆着香蕉和芙蓉糕,随手拿起来掰开塞给萧望之一个。
这一整天,萧望之吃的东西勉强有秦沁的一半。她可不想下一刻,萧望之再次晕倒在大堂,要她来救场。
“启禀皇上,阵亡的侍卫宫女,名册已经送达京师。苏州筹备了银两,用来补贴他们的家眷。损毁的銮驾,旗帜,已经从库房中重新补配。臣失职,没能保护好皇上。”
岳子詹跪下,口气里全是自责。
“刺客何在?”
萧望之狭长的眼睛压着岳子詹:“苏州城的米粮,是从何而来?”
难道,沈家为了帮助一个刚刚入朝的寒门,能拿出老本?时间也绝对不够交涉。整个街道上的米店全部开门,而且,押送粮食的车子可是络绎不绝。萧望之的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谁说的麻袋里面一定就是米?
岳子詹缓了缓神:“请皇上恕臣无罪。”
“讲。”
“臣无能,把州府粮仓中的粮食全部拿出来。也只够整个苏州城十天的粮食,十天之后,扬州京城的粮食就能抵达。所以,臣大胆的用了沙袋来迷惑整个市场。”
岳子詹毫无惧色,看着萧望之的眼睛。
本来,撑十天可以,但是这样就能够稳定民心。
苏州城里面不乏有钱有势的人囤积了粮食,眼看着官府的米粮越来越多。他们手中积压的粮食就要砸在手里,一定会平价卖出。
这样,市场上又会多了一笔粮食。
“你做的很好。”萧望之把自己桌上的热茶赏给了岳子詹,御用的奶茶,是萧望之从宫里面带来的。
“谢皇上夸奖,臣一定为了苏州肝脑涂地。”岳子詹接过,一饮而尽。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遇上一个赏识他的帝王,是他的福气。
岳子詹冰冷的脸上,居然有了些笑容。本就是寒门子弟,想要获得皇室的赏识,如此一来,必然会尽心尽力。
“朕要你往京城发一份文件。”萧望之从袖中掏出来一块令牌,秦沁惊讶的发现,上面写着的是一个裴字。
京城裴家,裴太尉,裴元夕,裴元齐的脸再次浮现在秦沁的脑海中。
“你就说这令牌是从刺客的身上发现的,朕想要看看裴家到底是什么反应。”
萧望之咳嗽的厉害,抓着秦沁的手一片冰凉。而岳子詹接过去之后,大惊失色,因为这令牌不是普通的东西。
先祖认为裴家有功,特赐了这令牌,能够调动隐藏的一小队精兵。这精兵数量不多,只为裴家使用,萧望之是想要告诉京城:
有人带着裴家的令牌造反,谋害皇帝。想要看看裴家的反应。
“臣遵命。”岳子詹很想问问哪来的,但是张了张嘴,没问。他的行踪,皇帝能知道,但是,皇帝的行踪。可就不是他能够管着的范围。
“去吧。朕乏了。”
萧望之扶着额头,撑着桌子。岳子詹出门后,整个房间里面静寂极了,萧望之几乎就在一瞬,倒下。
一身玄色的常服和雪白的地毯,一张苍白脸和噼里啪啦的火焰。
萧望之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从来没有像是这样真的突然倒了。
秦沁试了试萧望之的鼻息,还有气儿。但是整个人软绵绵的,眼睛睁不开。秦沁搬不动萧望之,就想出去叫御医。
吃喝穿用萧望之可能带不全,但是,御医却是他随身带着的。
“别。”
裙角被抓着:“朕只是累了。”
有人会累到直接从桌子上滚到地上吗?
秦沁蹲下来,想要把萧望之搀扶起来。但是这货现在就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软趴趴的躺在秦沁的大腿上。
他发烧了。
秦沁以为自己在做梦,千年的冷冰块居然有融化的一天。手指偶然碰了一下额头,居然是暖炉的问题。
“千万,不能叫太医。”萧望之的手握着秦沁的手,湿润,温软。真的是冰块化了的感觉,但是真的很烫。
“我得给你找药,这样烧下去可怎么办?”
这比平时的感冒发烧还严重,萧望之的脸上现在已经是不正常的潮红。一手撑起来,非要把秦沁的脑袋拉低,似乎是有话说。
秦沁倒是少有的顺从的低下头,说不定,这可就是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的最后的遗言。
“朕有药。绝对,绝对不能叫太医。”
整个空气都被萧望之搞得灼热,萧望之到底想要说什么。这样镇重其事的表情,秦沁还是第一次见到。
比他每次面对大臣的时候,还要镇重。
秦沁想了想,还是低下了头。
这才知道,上当了,萧望之一口含住了秦沁的唇。舌尖带着他独特的辛辣的味道,第一次不是冰冷的。
而是灼热,带着欲望。
秦沁惊恐,似乎是从那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把萧望之推开,他的眼睛里居然全是微笑。就像是小孩子偷吃到了糖果,居然趁着生病占便宜。
“谁说的,朕尝不到你的味道。”萧望之的眼睛越来越迷离,声音越来越小:“明明,是甜的,真的是甜的。”
最后,呢喃着甜的。就睡着了。
这货,秦沁踢了踢,确实不动了。为了不暴露皇帝其实不是个冷血动物的事实,秦沁只好一个人把萧望之拖到床上。
真想把他五马分尸之后再搬,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