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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扫墓,那一抹温柔

时间过去很久了,大都已经忘了韩寒的《三重门》写的都是什么内容,只依稀记得主角是个叫林雨翔的男生,爱上了一个叫susan的女生吧!全书的角度,现在来看是灰色的,但对那时的我来说,却是写到了心坎儿里。

林雨翔的叛逆、对人事的傲然态度以及他斐然的文采,都让我产生一种错觉,这简直就是说的我呀!我也喜欢一个女生,就像susan。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和林雨翔是那般像。只是,我与林雨翔比,多了些“杀伐”,少了些清新文艺!记得susan为了激励林雨翔学好,竟让好友谎称自己已经恋爱,希望籍此让林雨翔死心,并努力奋斗。然而换来的,确实他更强烈的自暴自弃!我猛然惊出一身冷汗,说的是我么?

Lili不答应我,是因为她想让我专心学习,期待有一天能和我走进一所大学。若当真如此了,岂不也是一段佳话?然,我虽知她的用意,但对人生却已经有了别的选择。所以,表白失败,只为把傻傻分不清楚的感情具体一下,也够有勇气的。

那么三姐呢,不管她顾虑的是什么,其中也一定有看我聪明,希望我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的期待。可她真的不了解我啊,我已经不止一次强调,我对人生已经有了其他规划,志不在学习!或者说,我也想好好学了,但命运偏偏不让我学自己想学的文科。我苦恼,我愤恨,所以索性扔了可悲的学业!

其实,现在想来,当时就是不愿意学习了。一切以不学习为目的的理由,都是站不住脚的借口。但在当时,我是执迷不悟的。

拜读完《三重门》,我记得还书的时候,我和班主任有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是讨论,不是辩论!我告诉她,我好像就是林雨翔,韩寒笔下的林雨翔,简直写的太好了,他把我想对这个世界说的话,把我还没整理清楚的理论和思想,说的那么具体而动人。

我也反对应试教育,反对考试,反对各种各样的潜规则和关系。似乎凡是为了阻挠我而设置的语言,都终将是笑话;凡事为了压迫我而确立的制度,都终将毁灭。我不愿意被安排,不愿意盲从,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比如我就要弃学业而从文。韩寒能写《三重门》,我也能写我们的故事呀!他不怕功课挂科,难道我就怕么?

老师说,她器重我的态度,但不赞成我的做法。她告诉我,韩寒是参加了全国性的新概念作文大赛,并获得了第一名,有名气了才出书的,才有了《三重门》。就算以后就此辍学了,凭稿费也能养活自己。与之相比,我欠缺的是知名度,就此不学习而专心写作,怕是不容易达到他的高度!相比之下,我应该把写作当成是爱好,而不是唯一的生存武器。我可以对任何我看不惯的制度啊,规则什么的表现不满,但当我还没能力去改变这些的时候,就只好先去适应。毕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啊!如果将来,写作真的只能是爱好了,那我起码有个稳定的成绩,进而有个不错的工作,起码生计不成问题。等到通过学业,保证经济独立了,再安安静静的写作,不是也很好吗?

想想老师这些话,如今看来是极好的教导。但在当时,我是不以为然的!我那时,满脑子都是创作热情,我甚至都已经买好了三个双格信纸本,把久未用过的钢笔,也打满了墨水。想着还完书,讨论完,我就要回去写属于我们的故事了。

我猜,那次谈过之后,老师一定对着我的背影无奈滴摇了头。她也不知道,对我的这番深情教育,究竟是好是坏。师傅引进们,修行在个人吧!都说因材施教,那对我,她做的这些已经够好了。只是当时,我太小了,还不够成熟,想想那时,是负了她的,在此深表歉意。

所幸,时至今日她仍是我最想念、也最志同道合的老师。而我如今,也终于可以把写作,当成爱好了。

书归正传。

且说我还过书,内心充满着对自己未来作品的期待,豪迈的走回教室。此后,无论上课还是上自习,我都很少睡觉了。每次人们看到我,都是奋笔疾书的样子!我脑海里憧憬着,大作完成的样子,鲜花、掌声全都向我潮水般涌来。我志得意满,拿着奖杯挥舞着,嗷嗷地嘶吼着…

正得意着,李淑婉掐了下我的胳膊。

“怎么了?”我捂着受伤的胳膊问。

她指指了我桌上一个精致的笔记本,还是带密码的那种。我很纳闷,这是谁的呢?啥时候落我桌子上的。

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说:“这是雅雨的档案册,让你帮着填一下,兴趣爱好什么的,就算将来留个纪念吧!我们都填了,你填完,往后传,这丫头真有意思!”

最后一句,似乎是跟自己说的。

我打开笔记本,写了一堆自己的小档案。并往后翻了好多空白页,在某一页写上:

雅雨同志:

鉴于你之前与我那转班的大妹子伊娜关系亲密,而她走后,本少爷在班里也没妹子了,这一颗博爱而优雅的心,无处安放,思来想去便决定收你做妹妹,以填补伊娜不在的空缺。她是大妹妹,就权且称你为小妹妹吧!你也不用太激动,看到这字条,赶紧叫哥昂!

那从今天开始的大哥:田旭

书写完毕,便往后传过去了。心想,这丫头不定哪天才能看到呢!按她那活泼好动的性格,肯定是要跟我理论一番的。那时候,把她那娇小的身子板,来个倒挂金钩扔出去,哈哈~

可能是我笑得太坏了,李淑婉一脸嫌弃的瞪着我,狠狠的说:“偷着笑啥呢?咱俩关系好是好,但我得提醒你,你过界了。”

我仔细一瞅,对哈,三八线就在那里,我居然得意忘形越位了。她没拿俩桌子的缝隙夹我的肉,我真得感激她手下留情。

“哎呦,你看看,这真不好意思。嘿嘿…”我一边归位,一边陪笑道。

她得意的一仰头,开始整理被我碰乱的书本。

“你说,我追了凌驰多久了?她除了谨守姐姐的本分,咋就看不出一点波澜呢?”我充满疑惑地问。

淑婉摇摇头,说:“你什么时候正式开始追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人家还没答应,说明你的功夫不到呗!”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那你觉得她喜不喜欢我啊?”

她还是摇摇头,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我这么认真的不耻下问,你居然拿歌词来搪塞我?”我无奈的说道。

“加油,我绝对支持你!而且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当信使。你可以写的激动点,热情点,最好再恐怖点,哈哈…”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我赏给她一记白眼,说:“你以为写情书,是写小说啊!”

趴在桌子上,我就在思考淑婉的话,也许是该下点猛料了。

于是,我提笔疾书,大意是告诉凌驰,这是我最后一次追问她,究竟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如果她是怕拒绝我太尴尬,那也没关系,毕竟我一无是处的,大不了我找人帮我转班,不见面就好了。如果她也喜欢我,就认认真真地答应我,毕竟分班风波的不如意,加上这段日子的颓废,我太难受了,我想要她的爱来唤醒我,拯救我。

语气有些重,说的挺决绝。下了晚自习,我很慎重的交代淑婉,把信传出去,观察一下她的态度。这样,我也好继续寻找追求凌驰的契机,把说的那么绝的话,想办法圆回来啊!淑婉向我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那天,是2006年4月4号。

第二天是清明节,学校组织我们高一届去烈士陵园扫墓。穿着整齐的校服,十二个班级在校领导的指挥下,由班主任亲自带队,奔赴烈士陵园。说实话,今天我都忘了当年祭扫的烈士陵园究竟在何地,只是那天的那一抹温柔,此生难忘。

其实当天早上,我就追问李淑婉,究竟战况如何。她告诉我,信亲自交到凌驰手上了,但凌驰并没什么反应。依旧和二姐上官无情一起说笑打闹,看不出有啥异样。

我当时懵了,明明写的挺狠呀,她怎么会没反应呢?是杀伤力不够,还是她真的对我没感觉,却不方便说呢?在这样的纠结中,我随着队伍上了扫墓的路。

队伍出发的时候,天气很好,风和日丽。虽是人间四月天,初春还寒的时候。但我们穿着毛衫,外面套着校服,走着去烈士陵园,竟也有微微汗珠滑落了!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抵达目的地集合的时候,突然天色渐阴,起了风沙。

沙尘暴是我们这个地方,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天气。特别是春天,刮的好生放肆!哀乐声扬起,沙尘暴也随之而至,似乎也为祭扫英灵,凑着热闹。

因为个头较高,我和老大以及老朱,本是站最后一排的,凌驰在前面第四排。我见风沙即起,风势渐大,便不理老朱他们的疑惑,冲到了凌驰的上风口,拉开校服拉锁,为她挡风沙。

她周围的同学们,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随后,知道原因的,对我报之以微笑;不知道原因的,想想我们是拜过把子的,也不觉得有啥问题。唯独她,一如既往的面对人民英雄纪念碑,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我依然执着的站着,为她挡着风沙。别人的脸上、头发上都沾满了土黄色,我的也是。而她,安然无恙!我的身子,完好的笼罩了她。那一刻,我觉得我像个英雄,而且我能给她依靠、安全感,甚至是全世界!就算狂风暴雨,只要有我在,我仍希望她安然无恙。哪怕她依旧那么平静,看也没看我一眼。

说来也巧,好似哀乐结束,风沙也小了。在大部队即将撤回的时候,我归了自己的位置。那一刻,我看到了班主任意味深长的目光。显然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了!不过,我从她的目光中,没看到一丝丝责怪,倒有那么几许心疼。仿佛,她看到了我看不到的我的未来。

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入列。老朱偷偷对我伸出了大拇指,老大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毕竟还是太冲动了,幸亏我的班主任与我算是好朋友,不然的话,早恋一旦被制裁,那绝对是我承受不起的代价。不过,能为她遮挡风沙,我不后悔,反而觉得能够有此一举,也算无憾啦!

无论如何,那是一抹温柔。那温柔发乎于我,但能感受到的,一定不止是我吧!多年以后,我的另外一位班主任说我,你那时候就是太淘气了,做啥事都得惊天动地的,弄的人尽皆知,不像别的孩子那么老实低调。

好吧,因为如此,那才是我啊!我记得,那一天是2006年4月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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