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美萱见三个孩子和冯大奎这么粘糊,打心里是高兴的。钱三婶儿同样如此,便在一天对何美萱说:“看这爷儿四个亲热的,生人一看准认为是亲的呢。哎,美萱,是不是该让孩子们管大奎叫爹了?”
何美萱的脸一红,说:“我也巴不得这三个孩子叫他爹呢,可是,怎么跟孩子们说呀?尤其是何艳,都六岁了,她亲爹在她脑子里已经深深扎下了根,现在让她管大奎叫爹?她要是不叫,那可怎么办?”
“也是。”钱三婶儿想了想说,“要不先让何武叫他爹,时间一长,何艳和何兰也就习惯了。”
“这主意也不错,有空儿,我跟何武好好说说,他还小,容易接受。”
这天头吃晚饭,何美萱将何武从冯大奎身边叫了过来,问他:“你冯叔叔好不好?”
“好。”刚刚学会说话的何武说。
“那,让他当你爹,好不好?”
“好。”
“你愿意吗?”
“好。”何武还是说好。
何美萱笑了,随手拿起了几个煮熟的鸡蛋对何武说:“去把这几个鸡蛋给你爹送去。记住了,叫爹。”
“好。”何武说完,用碗端着鸡蛋又来到了冯大奎的身边,脆生生地对冯大奎说:“爹,这是娘给你煮的鸡蛋。”
冯大奎听了一愣,抬眼一看,正看见站在窝棚口的何美萱。他心里一热,立即高声地答应了一声,一把将何武搂在了怀里,双眼就有些湿。冯大奎拿出两个鸡蛋递给了何武,而后又给了何艳和何兰每人一个。何艳看了看何武手中的两个鸡蛋,不满地对冯大奎说:“叔叔,你干吗给他两个,给我和妹妹一个呀?”
冯大奎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了。就在这时,窝棚外的何美萱说话了:“你们要是管冯叔叔叫爹,也给你们每人两个。”
“对。”冯大奎明白了何美萱的用意,赶忙说:“谁叫我爹,我就给谁两个。”说完微笑着看何艳和何兰。
何兰看了看冯大奎,又回头看了看娘,见娘直冲她点头,终于冲冯大奎叫了一声爹。冯大奎高声地答应了一声,又给了何兰一个鸡蛋,也把何兰搂在了怀中。
冯大奎把目光再次投向何艳时,却见何艳的脸绷得很紧。他刚想说什么,却见何艳将鸡蛋往何美萱手里一塞,嘴一撅,走了。
新房很快就收拾利索了。接着,何美萱和冯大奎就着手准备婚事并办理了结婚登记的一切手续。就在这时,县武装部举办的乡镇级武装干部学习班开学了,时间是一个月。经镇党委研究,县里有关部门审核同意,决定让冯大奎去参加。意思很明确,冯大奎学习回来就是巩桥镇的武装部长了。原来的部长是个部队干部代理的,冯大奎一上任,人家就随部队南下了。
冯大奎自然高兴,可一想到婚期得往后推,心里又有些失落。何美萱倒是没觉着什么,并劝冯大奎,说:“这有什么,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跑不了了。按我们结婚的日期算,不就是往后推迟了二十天吗。再说了,组织上的事,怎么也比我们的婚事重要啊。”
临上县里学习的头天晚上,天气很热。正是伏天,人坐着什么不干汗就往外冒。钱三婶儿带着三个孩子洗完了澡,在东头的一间屋子躺下了。西头的一间,也就是何美萱和冯大奎的新房里,两个人相对而坐在说着悄悄话。冯大奎第二天就去县里学习去了,一去就是一个月,所以两人就很是恋恋不舍。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处,一块儿干活儿一块儿吃饭的,两个人的心已经逐渐地贴在了一起。但是,虽说两人已经很熟了,结婚的手续也办了,可两人之间仍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管恋恋不舍,两人谁也不敢轻易把这一段儿距离拉近得丝毫没有一点儿空隙,可两人的心里却都有这种想法与欲望。
两个人就这么谈着,无非都是些居家过日子的话,而且是车轱辘话来回说。说着说着,夜就很深了,东边钱三婶儿和三个孩子的屋里也静得没了一点儿声息。这时,何美萱突然对冯大奎说:“大奎,今夜,我,我就和你住在一起吧。”说着话,何美萱便飞快地脱下了上衣,胸前,只挂着一件红布兜兜,面色红润地望着冯大奎,双眼闪出异样的目光。
冯大奎的双眼看呆了,那件红布兜兜就像一团火,腾的就把他的热血点燃了。可他仍是不敢轻举妄动,便结结巴巴地对何美萱说:“别、别,你千万别、别这样。我,我不能这样……”
“我不管,我今夜非让你要了我。”何美萱说着就扑向了冯大奎。冯大奎想把她推开,可却把她紧紧地搂住了,两个人倒在了炕上。
何美萱见冯大奎只是这么搂着自己而没有实质性的动作,便伸手去解冯大奎的裤腰带。冯大奎见何美萱这样,赶忙松开了何美萱的双臂,腾地就从炕上跳了起来,涨红着脸大声地对何美萱说:“我、我不能这样对你,我一定要等到结婚那天才能要你。”
何美萱气得踹了冯大奎两脚,气呼呼地对他说:“你喊什么喊?”说完这话,穿上衣服就回了东边的屋子。
冯大奎一夜没睡。
何美萱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何美萱就送冯大奎上路了。临分手时,何美萱问冯大奎:“夜里睡的怎么样?”
“一夜没合眼。”冯大奎说。
“尽想什么了?”
冯大奎愣了一下,一把将何美萱搂在了怀里,轻轻地说:“尽想你了。”
“想我你不留我?”
“我、我怕……”
“胆小鬼。”何美萱轻轻捶了一下冯大奎,亲昵地说:“害得我也一夜没睡。”
冯大奎嘿嘿笑了两声,说:“往后再有这机会,我说什么也不放过你了。”说完便和何美萱亲吻了起来。
冯大奎在县里学习到第十五天,中午吃饭时,县武装部长宣布放假一天,吃完午饭就可以回家,第二天晚饭前回来报到。
冯大奎匆匆忙忙吃完了早饭,就着手准备回家了。他到县城的最大布店扯了几尺花布,又买了好多吃的东西,兴冲冲的就往家赶了。
五十多里的路,冯大奎靠一双腿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赶了回来。一进院子,首先向他扑来的是何武和何兰,两个孩子先是脆声声地喊了一声爹,接着就扑进了冯大奎的怀里。冯大奎也脆声声地答应了两声,就把两个孩子搂得很紧,并把吃的一一塞在了他们手中。他想起了何艳,便抬起头向屋子方向找。这时,何艳端着一碗水从屋里走了出来,后面紧紧跟着何美萱。冯大奎赶忙向何艳迎了上去。何艳走到冯大奎面前站住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看了冯大奎几眼,说:“叔叔,您喝水。”
“哎,哎。”冯大奎接过碗一饮而尽,而后笑着对何艳说:“何艳真乖。”
何艳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转身进屋了。
何美萱接过冯大奎手上的东西,脸有些红地说;“怎么才半个月就回来了?”
冯大奎说:“领导开恩,放假一天,明天晚饭前赶回去。”他没有看见钱三婶儿,便问:“我姨娘呢?”
“被二狗叫走了,说是他老婆要生孩子。走,快回屋洗把脸。”何美萱喜滋滋地满脸放着光彩。
晚饭吃得挺好,气氛也温馨,已经完完全全像一个完整的家了。钱三婶儿一脸的满足,何美萱一脸的幸福。而冯大奎,则是满足与幸福的合二为一了。他一直怀抱着何武,还不时地往他嘴里送吃的。何兰坐在他的身边,也一直享受着冯大奎的爱。只有何艳,一直坐在何美萱的身边,虽说也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可看冯大奎时的目光中明显地有些什么。
对于何艳对冯大奎的这种态度,他自己是理解的。快七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有思想了,往后与自己的关系如何,关键的还得靠自己啊。不管怎么说,自己既不能急也不能恼,自己要做的,只有爱,只有真心实意的爱。
晚饭后,一家人说够了话儿,钱三婶儿带着三个孩子先睡了。新房里,又一次只剩下了何美萱和冯大奎两个人。
这一次,两个人的谈话不但有了新的内容,也不像上一次那么拘谨了,也敢大胆地看对方了。先是冯大奎谈了半天学习班上的事,接着是何美萱谈了这几天村里的一些事情和家里的情况,无非也是一些婆婆妈妈鸡零狗碎之事。谈着谈着,两人自然就谈到了结婚之事。冯大奎说:“要不是去县里学习,现在我们早结婚好几天了。”
何美萱红了一下脸,说:“可不是吗。”
“在县里学习的这十五天,我天天都想家里。”
“想家里什么?”
“什么都想。”
“没想我吗?”何美萱盯着冯大奎的眼睛问,一脸的光彩与企盼。
“想。”冯大奎说完这话,心跳便开始加快,呼吸也急促起来,涨红着脸看着何美萱,也是一脸的企盼。
何美萱要的就是这个,她呼地一口吹灭了油灯,随即便扑进了冯大奎的怀里……
这一夜,何美萱和冯大奎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