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政要太太们在北京的最后一天,也是在北京游览的最后一天,两所著名的大学——北大,清华。
对于这两个地方白冉月不能说太熟悉,也不能说太陌生。
上高中时妈妈就成天嚷嚷说要在高考之前一定要去一次清华、北大,一定要让白冉月接受一下那种百年老校,顶级学府浓郁知识氛围的熏陶。
但是白冉月对于这种想法一直是不屑的,她从来不认为接受熏陶后会有什么效果,那只会让她压力更大而已。所以整个高中时代她只是从从别人口中,电视上,报纸上领略到它们的风姿而已。
再后来考上了大学,白冉月觉得更没有去的必要了。可是老妈居然又再一次提出来到北京旅游的时候去参观一下。理由很简单,让白冉月努把力,争取考研的时候考到北京。了解了老妈心里的白冉月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上学那会儿老师说什么“考上大学就解放了”的话根本就是骗人的,因为解放之后还有三年饥荒,十年****等着你呢!
在她的印象中,那两个地方离她远,虽然它们曾经无数次地被老师、家长提起再提起,可是她对于这两个类似文明古迹学府的印象只停留在历史课本上,似乎她和他们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所以对于这两个在她印象中好像穿越而来的学府,她也只能跨过千年的距离窥伺,从陌生的气息中瞻仰。
“白导,到了。”
“噢,谢谢!”
为了不使眼睛更干涩,白冉月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才感觉好一点。拉开车门,意外的看到了一只缠着纱布的手伸到她面前,白冉月微微怔了一下,继而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去搭了叶丛朗的手上。
没看到习惯性礼貌的微笑,叶丛朗偏了偏头看向白冉月的脸,除了有些苍白,他看不出任何端倪,感觉手心一空,白冉月已经轻轻松开自己的手朝前走去。
白冉月扯开一个微笑,向Daisy和Abbott走去。两个正在草地上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鬼看到白冉月来了,立即拍拍手迎着她跑过去。
“Abbott这两天玩儿的好吗?”白冉月俯下身微笑着拍了拍Abbott的头。
“没有你陪我们,一点都不好玩。嗨,Daniel!”Abbott是在和叶丛朗打招呼。
那天买完糖葫芦之后,俩人出其不意成了忘年交,Abbott同叶丛朗的私下交流比同白冉月的还多,5岁的Abbott显然是把叶丛朗当成了解答他任何疑难杂症的中国通,他对于中国的美食、游戏、汉字、女孩乃至国情都报以极大的兴趣,于是在两个人互留了电话号码之后,叶丛朗随时随地都可以接到Abbott的电话。
叶丛朗笑着揉了揉Abbott发顶的头发,一把把Abbott抱到车顶上,然后自己靠在边上同他说话。
看到此情此景的白冉月虽然很想上前制止,她的理由很简单,这样太危险了,可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子,任由两个人在车顶上肆无忌惮的闹着。
Daisy看了看白冉月不同与平时红润的脸,又无意中看到了叶丛朗缠着纱布的右手,晃了晃白冉月的胳膊,悄声问:“Daniel受伤了!你们吵架了吗?”
白冉月哑然失笑,她现在以什么身份能和他吵架呢?
想到这儿,心好像哗啦啦的碎了一地,想要修补,却已经千疮百孔了。
低头去看Daisy,却看到了小女孩询问的眼神中全是满满的担心,她知道的这个小女孩是真心关心他们。
扯开嘴角笑了笑,摸了摸Daisy柔软的发顶,“没有吵架,我们很好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接触,白冉月一上午都一直在站队伍的最前方,她不让自己掉队,也不让自己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忙绿,她把本来删掉的解说词又加了上去,一上午都在举着麦不停地解说。
叶丛朗皱了眉望着那个站在清华园门口略显瘦小的身影,听出了她声音中已经有了些许沙哑。犹豫了几秒,还是向手下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向附近的便利店。
当叶丛朗把水递到她面前的时候,白冉月还是被吓了一跳,本来她是躲在角落里清理嗓子去了,怎么叶丛朗就悄没声的跟来了。
白冉月低头看着他拿在手里的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愣在那里,她逼着自己想一些拒绝的话,但是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叶丛朗静静地拿着那瓶水站在她面前,他没硬要塞给她,他在等她接住。他不怕要等很久,他只怕她不接受。
过了好久,还是白冉月先开口了,“谢谢,我不太渴,这个你自己喝吧。”说着把水向叶丛朗推了推。
那语气带着疏离的客气,让叶丛朗皱了皱眉,他在她拒绝的下一秒就想好了要说的话,“别逞能,把它喝了。”说着拧开了瓶盖,再一次递到白冉月面前,摆明了就是让她不接也得接。
白冉月平静的心湖一下子被叶丛朗无意间丢来的一个石子给搅得很混乱,她有些莫名的委屈,面前的这个人昨天才跟她说了那样冷漠而伤人的话,在她已经承受不住决定离开的时候,今天又反过来关心她的嗓子。似乎他们之间就是这样,她永远认为自己亏欠了他,他永远认为自己被亏欠,连所谓的施舍都这么居高临下,似乎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三叩首之后接受了他的水。
或许,在昨晚之前她会这么做,可是现在,她只想拒绝。
“叶大外交官的水我消受不起,一个高兴看到您流血受伤的人还是别关心了吧。”说完,绕过叶丛朗举着水瓶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完白冉月的那句话,不知道是要心痛还是心更痛了,叹了口气,拧上了瓶盖。
游览完清华园白冉月的脸似乎更苍白了,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大家以为她太累了,劝她去车上休息一会儿。
白冉月也不再勉强,交代了几句,独自一个人上了车。打开背包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躺在她包里的那瓶水,叶丛朗买给她,她却没接受的那瓶水。
白冉月有些难以置信的把那瓶水从包里拿出来,发现它竟然还是热的,冰凉的手也因为它的热量开始暖起来。白冉月想努力的忍回眼泪,努力地想不受到这瓶水的影响,可是它还是不听话的“吧嗒”一声掉落在透明的瓶子上……
清华园中极富古典韵味的水木清华让大家流连忘返,“景鸣禽集,水木湛清华”出自晋谢淑源的诗,说的就是清华园里山荫水碧、别样雅致的景色。
叶丛朗深深凝望着那个背影,他不想错眼,就想这样一直看着她。
虽然正值深秋,可是今天阳光很好,明亮的叶片伴着光影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悠悠而飘落,恰好和站在梧桐树下的她凝聚成动人心魄的美,斑驳的树影微微打在她身上,连她微卷的发梢上都有一寸光好似再闪烁。
他记得,那个时候她也是喜欢这样站在树下数着落叶的,她说,每一片落叶都是伤感的,它们贡献了整个春天,却没有人真正记得每一片。所以她要数起来,她要告诉每一片,她都记得。
那个时候他还在嘲笑她,说她没事学什么林黛玉,凭空的把好好的日子过成林黛玉葬花一样的矫情,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其实很想跟她矫情一回,想和她一起并肩站在树下,想和她一起对每一片叶子说,我们记得你,你见证了我们。
想到这儿,叶丛朗不觉勾起了嘴角,也许,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